房车的储物间快被堆满了。从海南寄来的椰子糖堆在角落，东北的酸菜被细心地装在真空袋里，四川粉丝寄的豆瓣酱贴着“微辣，林墨能吃”的便签，最上面放着个沉甸甸的箱子，邮戳显示来自新疆，箱子上用维吾尔语写着“祝你们旅途平安”。
“得好好分分类了。”林墨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支马克笔和一卷标签，“易坏的先吃，能存的留着路上慢慢吃。”
苏晚正在拆那个新疆的箱子，里面是满满一箱葡萄干和巴旦木，还有个小布袋，装着几块奶疙瘩。“这个奶疙瘩给你留着，”她拿起一块塞进林墨嘴里，“你上次说好吃。”
奶疙瘩的咸香在舌尖化开，林墨皱了皱眉又笑了：“酸死了，还是你吃吧。”却把布袋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粉丝寄特产是从去年开始的。第一次收到的是箱山东大樱桃，寄件人附言说“看你们总吃压缩饼干，补充点维生素”。林墨当时捧着樱桃哭了半天，苏晚一边骂她“傻样”，一边把樱桃洗干净，装在保鲜盒里，每天给她放两颗在背包里。
现在，分配特产成了她们的固定仪式。林墨负责分类标签，苏晚负责规划食用顺序，偶尔为了一包辣条归谁吃争两句，最后总会笑着妥协——林墨把辣条让给苏晚，苏晚则把旁边的芒果干塞给她。
“这个云南的鲜花饼得赶紧吃。”林墨数着饼的数量，“保质期只有十五天。”她拿起两盒，“送两盒给前面镇子的留守儿童之家，上次看到他们的点心盒是空的。”
苏晚点头，从箱子里翻出贵州的刺梨干：“这个也带点，酸酸甜甜的，孩子们应该喜欢。”她记得林墨说过，刺梨干维生素含量高，比糖果健康。
拆到一个上海的包裹时，林墨笑出了声。里面是两盒大白兔奶糖，附言写着“苏师傅总说林墨姐像小孩，那就在路上吃糖吧”。她剥开一颗塞进苏晚嘴里，看着她嚼糖时鼓起的腮帮子，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这个北京的驴打滚给张师傅寄点。”苏晚突然说。她指的是上次帮她们修房车的张师傅，当时他念叨着“孙女想吃驴打滚，城里排队才能买到”。林墨立刻找来快递盒，小心翼翼地把驴打滚放进去，还附了张纸条：“给小朋友的，苏晚说比修车还重要。”
分到最后，剩下些耐放的特产：甘肃的杏干、陕西的柿饼、内蒙古的奶片。林墨找了个大箱子，把这些整齐地码好，放在房车的储物柜最里面。“等冬天到了，咱们在雪地里煮奶茶，就着这些吃。”
苏晚看着她贴标签的样子，突然说：“其实不用分这么细，差不多就行。”
“不行。”林墨头也不抬，“这是大家的心意，得好好对待。”她指着标签上的字，“这个柿饼是李姐寄的，她家孩子住院了还惦记着给咱们寄东西；那个杏干是小王寄的，他说这是他奶奶晒的，让咱们尝尝家的味道。”
苏晚没说话，只是走过去，帮她把歪了的标签摆正。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五颜六色的特产上，像撒了把彩虹糖。
下午去留守儿童之家送鲜花饼时，孩子们围着她们叽叽喳喳。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鲜花饼，仰着头问：“姐姐，这些饼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吗？”
“是呀。”林墨蹲下来，帮她擦掉嘴角的碎屑，“有很多人关心你们呢。”
苏晚看着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明白林墨为什么执着于分配特产。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食物，不只是吃的，是无数颗心在跟着她们的车轮跳动，是“我们虽然没见过面，却在分享同一片土地的味道”。
回去的路上，林墨把粉丝的地址整理成表格，在每个名字后面标注着“喜欢吃辣”“有个三岁的女儿”“家里种着苹果树”。“等咱们路过这些地方，就买点当地的特产寄回去。”她说，“礼尚往来嘛。”
苏晚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延伸的路，突然笑了。车后座的箱子里，大白兔奶糖的甜香混着刺梨干的酸，在车厢里慢慢散开，像个温暖的拥抱。她知道，这些被仔细分配的特产，会陪着她们走过更多的路，而每一口味道里，都藏着素未谋面的善意，和她们小心翼翼传递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