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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氏入局。

看似波澜不惊,可对其他势力的冲击是巨大的。

这次千秋节,大概真成了多事之秋。

李固此时身在兴庆宫一处角楼之中。

这第一天当值的滋味有些复杂。

他手中摩挲着无量玉珏,眉头一直未曾舒展。

韦坚的拉拢太过明显。

货币之策与水利冲压机都已全数交付,哪还需要李固再出什么高明计谋?

京兆韦氏族中才俊不够多吗?

豢养的智囊不够聪明?

归根到底还是让他表态而已。

如今太子弱势,能多一人帮他分担压力,其实是不错的选择。

当日在韦坚走后,李固便差人将心中所想写成秘札送至无量真阁。

虽然他不可能真的成为太子潜邸一员,但聊表善意还是可以的。

希望东宫能提前应对今日韦坚送给圣人的“寿礼”。

卯时。

兴庆宫中门大开。

无数北衙骑士身着金甲,手持旌旗自大内鱼贯而出,将整个宫殿至花萼相辉楼之间全用仪仗排满。

马蹄隆隆,声震长安。

帝国的中枢似是被一下唤醒。

各处搭好的临时演台上,杂耍、舞乐、相扑开始争奇斗艳。

无数百姓涌上街头,双眼惊奇于朱雀大街两侧全被装点一新。

黄沙铺地,锦绣包枝。

百官齐聚宫前,着官服披绶(寿)带,高呼寿辞,并献上寿酒、千秋镜。

李隆基登楼受万民朝贺,并邀众文武入宫。

龙池曲水流觞。

近千教坊司乐工齐奏《千秋乐》,舞姬献《霓裳羽衣舞》、《秦王破阵乐》。

今日千牛卫责任重大,但像李固这种认不得上官、找不到属下的小小郎将,只在圣人左右充当人形立牌即可。

从卯时始,直到酉时。

他眼前如逛花灯般,看着无数皇亲贵胄轮番献宝。

有南海来的紫竹,东岛献的寿桃,北原生的祥瑞,西极降的神迹。

有些即便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都啧啧称奇。

“行中书令、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始兴县开国伯,韶州曲江张九龄来贺!”

随着内侍高声唱名。

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了殿门。

满堂贵胄突然的寂静,让乐工们惶恐不安,也是停下演奏。

百官之首,威压四方。

一直在外操持运河事宜的大唐宰执,终是赶上了皇帝的生日宴。

李隆基本来脸色沉凝,但马上展颜起身,降阶相迎。

“博物公,操劳了!”

张九龄浑身脏污,脚底沾满黄泥,整个人更瘦更黑了。

“圣人,老朽来迟了。”

说着,就要俯身下拜。

李隆基一把将其扶起,毫不在意染上泥汤:“能来就好!”

“献寿礼!”

张九龄拱拱手:“好叫圣人知道,臣刚从堤上下来,并未来得及准备贺礼。”

周遭大臣全都凝神屏息。

武惠妃冷哼一声,凤颜如霜。

李林甫双眼半开半合,面无表情。

高力士永远面带微笑,如玉面佛陀。

太子依然往嘴里送着酒菜,好像事不关己。

广宁公主口中低呼:“福生无量天尊”,眉头却是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李固内心叹息。

这位岭南来的寒门宰相,果然如传言所说,是个最讨厌浮华奢靡之风的诤臣。

看来他之前的一番好意,是牛嚼牡丹了。

李隆基沉默片刻,还是温声道:“那张卿就入席吧,快快痛饮几杯以解奔波之苦。”

张九龄再拜,还要说些什么。

谁知圣人已拂袖而去。

他起皮的嘴唇翕动半晌,最终还是有些落寞地在内侍引导下勉强在首位坐下。

接着奏乐,接着舞。

见气氛重新热烈起来,韦坚起身高声道:“臣长安令韦坚,为圣人贺!”

李隆基本来有些阴郁的表情多了一丝明亮之色:“韦卿给朕贺寿,不会也是空手而来吧?”

“微臣岂敢,不过此物须陛下移驾外间才能瞧得清楚。”

“也好,楼内憋闷,正好出去透透气。”

众文武随驾而行,浩浩荡荡来到龙池之前。

此时的花萼楼灯火通明,将前方这片水波照得光影朦胧。

突然远处星星点点顺流而来,很快就在湖面上形成一道光河。

李隆基略有失望。

这不就是中元节放的河灯吗?

有甚稀奇?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灯中竟是贺寿诗!”

随即,高声吟唱之声此起彼伏。

“昆仑西海使星频,百叠珊瑚列紫宸。”

“未数蟠桃三千岁,圣躬已是八荒春。”

.......

“温汤新赐九秋祥,凝脂瑶波泛寿光。”

“忽见骊宫降琼液,凝成五色露华香。”

......

李隆基微微颔首。

还算有些新意,但也仅限于此。

与韦家有关联的众多官员开始轮番献上吉祥话。

虽都是些肉麻奉承之语,但在今天这个场合,却是非常应景,直把韦坚这刚及格的表现,硬是烘托成了今日最出彩的寿礼之一。

李固再次见识到了顶级世家的力量。

就在这一片马屁声中,水面上的星星点点越来越多,到最后竟几乎铺满整个湖面。

八月荷花艳,火里种金莲!

而池水远处被火光映照出一片巨大黑色轮廓,隐隐有只肥硕金蟾蹲坐其上。

李隆基转头道:“这就是前两日你们遮掩的物事?”

知内侍省事高力士微微躬身:“韦明府拳拳心意,老奴手下的崽子们只略微配合一二。”

其话音刚落,离得近的人群中,又是一阵喧嚣。

密密麻麻的金铁碰击之声,噗噗咚咚的众物入水之音交织而至。

圣人脸上终于多了一丝讶色。

那金蟾竟然在喷吐宝钱!

韦坚高声下拜:“臣献招财金蟾为圣人贺!”

都说天子富有海内。

可实际上当过皇帝的都知道,每一文钱都来得不容易。

要不然还设“少府”干什么?

“真是开元通宝!”

内侍在声声惊叹中拿过数枚,呈交圣人御览。

李隆基仔细摩挲两下。

沉甸甸,光灿灿。

做工竟比钱监出品的还好。

张九龄看了看手中制钱,然后便沉默地递给了旁边的裴耀卿。

后者观察半晌,口中啧啧称奇。

李林甫扫了眼韦坚,然后跟旁边官员低声耳语了两句。

沉入水底的宝钱在灯火的映衬下,反射出黄色光芒。

龙池几成一片金海。

稍顷。

金蟾喷吐不息,浅池宝钱越摞越高,竟渐渐突出水面。

韦坚此时再拜道:“臣献钱山为圣人贺!”

高力士用锦帕擦擦额头细汗:“韦明府,此金蟾肚中到底能吐出多少宝钱?”

“宴不停,钱不止!”

韦坚洪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