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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英殿。

“三位都是四朝元老、辅国重臣,厚葬,追封,赐谥......”

李隆基手中拿着三臣最后上表的判决结果,太阳穴青筋猛跳,语气极为低沉。

李林甫早有腹案:“三老臣宜追封国公,至于赐谥.....陆公宜用文贞,李公‘贞简’,至于桓公.....臣斗胆荐用‘忠肃’。”

“.......就如此吧。”

“圣人,那判决之事......”

三老臣薨后,朝野沸反盈天,在京官员齐上朱雀大街,在承天门外聚众。

他们也不说话,只与禁军对峙。

说是要等对太子三人的廷议结果。

够资格上朝的五品以上官员也是纷纷出班进奏,大有不问个清楚明白就要血溅当场的架势。

御史台被抓空了。

但当朝人人都是御史,人人皆可死谏。

唯有中枢宰执一言不发,被群臣不耻。

李隆基沉默半晌,突然顾左而言他:“张九龄到哪了?”

高力士当即道:“听说刚从扬州出海,还要月许才到广州府。”

“哼,人人都要庇护逆子,那就让他们去岭南找靠山吧。”

李隆基回头看向李林甫。

“去拟旨吧。”

此时高力士突然出声道:“开封府衙中还有一案牵连甚广,三位元老却还没来得及判就驾鹤西归了,还请陛下圣裁。”

此案他是直接当事人。

内侍省第一人没有刻意回避,反倒主动提起,这就是有担当的表现。

李隆基目露赞许,语带玩味:“京兆府大牢里是还关着一个李全忠吧?”

‘全忠’二字被其刻意加重,讽刺之意甚浓。

李林甫也开口道:“大理寺、御史台、京兆府、刑部如今主官全部空缺,当早遴选德才兼备之臣担任。”

“卿言之有理,你今日就拟个名单上来吧。”

李隆基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京兆府府尹,朕倒是有一个人选。”

“还请圣人示下。”

“韦坚。”

李林甫一愣,随即恍然,只点头表示知晓。

“都说韦家麒麟儿有宰辅之才,那我也举贤不避,让他去审一审其同僚好友,看他是要大义灭亲,还是刚正不阿,到底是绣花枕头,还是中流砥柱!”

李隆基此话基本上就把京兆府尹的人选定下来了。

但他目前年资不够,少不得前面还要加个“权知”二字,散官官阶却要升一升。

李林甫将其中关键简单盘算一遍,于是躬身拜道。

“臣遵旨。”

“对了。”

皇帝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口补充道:“三个逆子的家眷子嗣要留在长安,我那几个孙儿的名字还要留在玉册之上,明白了吗?”

李林甫再拜,领旨意而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隆基目光闪烁不定。

太子被废以后,东宫之位空悬。

照理来说,当朝首相义不容辞当奏请立储才是。

而且天下谁不知道你李林甫是寿王的铁杆支持者?

今日竟能忍住不表。

着实让皇帝有些意外。

李隆基沉默半晌,最后幽幽叹道:“大将军,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陛下英明神武、春秋鼎盛,哪一个决断不是明照万里?废太子三人忤逆犯上,将驸马都尉致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谅满朝文武也说不出个错来。”

“哼,这次以后,他们表面上遵旨奉诏,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朕呢。”

高力士心下了然。

皇帝这是在考虑后续的政治影响。

“圣人,老奴说句不当讲的,这许多年来,武惠妃私心太重,对太子逼迫又太甚,此次禁军调动异常被奸人所趁,就连内侍省都出了岔子。”

他噗通跪倒在地:“请圣人准老奴归乡!”

李隆基连忙将其扶起。

“大将军何出此言?没有你,这内廷我能交给谁呢?你是想让朕晚上都睡不安稳?”

高力士涕泪横流。

君臣二人追忆数十年来的风雨同舟。

最后李隆基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这些年来是朕对她放纵过甚,后宫再不变一变,恐怕又要酿成韦后、太平之乱!”

他目光灼灼看向高力士。

“大将军,这事儿朕就交给你了。”

这就是给朝臣的交代了。

圣人永远伟大,从不犯错。

“老奴遵旨。”

李隆基点点头,然后看似不经意地来了句:“你去吧,然后把陈玄礼叫来。”

高力士心中微惊。

过去大唐历任太子至少有一半,都是在发配流徙途中暴毙或是赐死的。

此时有内侍自殿外来报。

“陛下,驸马都尉杨洄求见。”

高力士闻言,神色转厉:“圣人,要不要......”

李隆基却摇了摇头。

“大将军,此人之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朕自有安排。”

“让杨卿还在玄英观内稍坐。”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走前却没忘了补上一句:“让陈玄礼明日再来吧。”

言罢。

匆匆离去。

只留高力士在原地五味杂陈。

杨洄被戳断了脊梁骨,当然是“坐”不成的。

如今他进出,都需四个壮汉抬着。

驸马都尉虽没有李固的义兄身材肥硕,但也不是消瘦之人。

婢女力弱,实在不堪使用。

可就是如此残废的杨洄,在见到李隆基进来的时候,却是双手前撑,硬是做了个托马斯全旋,以头砸地,高呼:“奴杨洄叩见陛下,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隆基连忙让他斜躺榻上,温言道:“下回就不用爱卿奔波了,你自在家中将养便是。”

他环顾左右:“你们都下去吧,我跟杨卿在此处参道,任何人不需打扰。”

片刻后。

所有人都走了个干净

就连杨洄也从侧门被人抬了出去。

李隆基简单整理了一下袍服,又将两鬓白发藏了藏,这才施施然拐入一幽静偏房。

他轻敲门扉。

三长两短。

吱~

雕花木门打开。

一美貌女冠盈盈而拜。

“圣....”

李隆基闪身而入,一把将其揽入怀中。

“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叫朕三郎便是。”

女冠娇羞不已,怯生生道:“三....三郎,妾....”

早就忍耐不住的李隆基直接将怀中尤物横抱。

那容颜犹如天成。

多一分则稍艳,少一分则太寡。

关键是她媚态万方。

不说一颦一笑,一嗔一喜。

就连头发丝儿都透着致命诱惑。

李隆基感受到了青春的味道。

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临淄王府,日日游猎、夜夜笙歌。

就连这次的体力持久也比上次强上了许多!

这种极致体验让他欲罢不能。

白日春宵。

李隆基恢复了帝王的冷静。

“你以后每日都这个时辰过来。”

绝美女冠幽幽道:“圣人,怕是寿王不肯。”

“他还没资格有意见。”

他轻拍对方嫩白软腹:“你放心,朕会想办法的,定不让你为难。”

开元廿四年十二月廿五。

上罢李亨忠王封号,晋太子位,由十王宅移住兴庆宫。

武惠妃笃信巫蛊之道,祸乱后宫,被打入掖庭,三日后暴毙而亡。

死前高呼“李瑛索命”。

开元廿五年三月初五。

废太子李瑛、庶人李瑶、李琚乘官船出海入琼州,遇水龙卷。

船没,无人幸免。

五府经略副使张九龄因看护不力,坐罪。

降广州刺史。

授勾当市舶获铜使。

开元廿五年四月初一。

朝廷下诏增设左右神武军。

北衙四军正式成为北衙六军。

陈玄礼任左右神武军大将军,加上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