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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峰青翠,层峦叠嶂。

李固一行轻装简从,跨江南下,直入茅山。

自山脚来到山巅。

林间静谧,仙气盎然。

一道童立于山门之前。

“叶承祖见过清溪师兄!”

今日李固一身道袍,打了个稽首道:“福生无量天尊!师弟有礼了。”

寒暄两句,众人入内。

在三茅祖师堂上香拜过后,于偏厅落座。

李固这边除了裴凌霜外,也只带了侍女与数个亲随而已。

而对面却是熙熙攘攘一大家子。

有六七十的女冠,也有八九十的耄耋老道,甚至有两三岁的幼童。

这些都是叶仲荣的亲眷。

李固微笑颔首。

这才是真正的道法自然吧。

人、生活、自然与修行,完美融合。

这就是所谓的道法自然。

跟某些教派一昧强调违逆人性的持戒,却在背地里污秽不堪,强了不知道多少。

只是裴凌霜被众女冠不停打量,羞得满脸通红。

李固相邀同上茅山。

她内心既欢喜又害怕。

天下皆知李固师从叶仲荣,乃其衣钵传人,而上清派天师之位,又以家族血亲传承为主。

这不就是某种意义上的上门“见家中长辈”吗?

即使是豁然洒脱犹胜男儿的裴十二,一时间也是有些忐忑。

但想想左右都要过这一关,便咬牙同行了。

“师父不在此处?”

李固环顾左右幽幽道。

叶承祖苦笑摇头:“阿耶去岁回来过一趟,但小住两日,便又飘然远去了。”

“可知去了何处?”

“不知具体是哪出,应是去了北方。”

又去幽州了?

李固微微沉吟,便又出声道:“师父可有留下什么口信之类的?”

叶承祖还是摇头。

“阿耶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某好好修道,照顾家里。”

李固心中恍然。

眼前这位既然以“承祖”为名,那定是叶仲荣亲自挑选出的下任天师人选。

好好修道正是此意。

而“照顾家里”,怕是也有点拨之意。

李固这“通海夷道转运使”与“诸道铸钱使”两项差使在身,扬州是怎么也绕不过的地方。

而茅山就在左近,他没道理不来探访。

看这一大家子“老弱妇孺”,那“照顾家里”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就不言而喻了。

李固心中幽幽一叹,郑重道:“某定不负师父所托,待师弟弱冠之时,定将上清派完完整整交还回来。”

叶仲荣为当年的太子李瑛往来奔走。

三王案前虽为避祸,提前云游。

但暗中的布置却是一样不少。

除了“忠义”二字外,恐怕其心中思量更多的,就是他们叶氏法脉的传承吧。

天下道门派别众多。

上清之所以能领袖群伦,靠的正是朝廷的认可与敕封。

自前隋起。

叶氏天师已历三代。

可成也天家,败也天家。

皇家道门难免卷入残酷的政治斗争,特别是大位传承向来牵扯谶讳之说。

可不管前隋也好,如今的大唐也罢,偏偏是个历代父子相残的局面。

叶氏能由前朝荣宠至今,已是相当不容易了。

恐怕历代天师一生之中,最主要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了吧。

叶承祖年龄虽小,可做派却是有些老气横秋。

“师兄言重了,上清派又不是一家一姓之私,我相信阿耶如此殚精竭虑,主要为的也不是继续霸占此山、此观,甚至是道门中的地位,如今上清派在清溪师兄手中蒸蒸日上,不是一定要传回我手。”

他轻轻一叹。

“我们叶氏代代火居,阿耶虽出世,但实难割舍家族这数百丁口啊。”

树大招风。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最后一次见叶仲荣时,他跟李固其实也简单探讨过这个问题。

天师也是人。

上清天师,也是叶氏家主。

李固起身,郑重道:“贫道已明了师父苦心。”

叶承祖也起身行礼道:“那就有劳师兄了。”

稍后。

李固等人留在观中用饭。

今日返回扬州定是来不及了,晚上肯定要留宿在此。

傍晚时分。

左右无事,他索性带着裴凌霜四处转转。

夏日骄阳即将落山。

黄光洒下,层林尽染。

沉郁厚重的铜钟悠扬。

裴凌霜极目远眺。

“原来此处也有佛寺。”

她虽在扬州长大,但从小并不喜崇道礼佛,这茅山也是第一次来。

之前只有所耳闻乃上清派祖庭,以为山上全是道士。

因此看到远处山峰有座佛寺,心中有些惊讶。

而且看其样子,似是香火鼎盛,比起稍显冷清的上清派来说,却是喧闹多了。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李固见此情状,也只有这两句诗,才能抒发心中所想。

可这妙到毫巅的千古名篇,却是让裴凌霜震惊失语。

上次船上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如果说是“误打误撞”的话,可现在这两句又算是什么?

她虽不礼佛,但生长在江左之地,谁不知道梁武帝萧衍当年旧事?

前句应景、用典,而后句更是将扬州繁华地的意象勾勒得淋漓尽致!

单这两句说不得就能与王摩诘互为抗手!

“李兄,下面两句呢?”

裴十二双眼闪亮,满脸期待。

李固却摸摸鼻子:“额~~一时想不起来了。”

裴凌霜微微有些失望,但为避免尴尬,主动岔开话题道:“李兄来此,就只是寻访山门,纵览美景的吗?”

镇军大将军位高而权重,就算是私人活动,也难免会沾染上政治目的。

裴凌霜世家出身,这方面的敏感性还是极高的。

李固也不避讳,点头道:“接下来某要对佛门有所动作,因此先来看看自家的屋子有没有勤于打扫,免得有些腌臜之物,让人抓住把柄。”

说得相当直白。

这跟之前在岭南的做法迥然不同。

薛嵩与她被支使得晕头转向,而李固却从不解释原因,甚至提前也只约略透露些许信息。

谁都不会提前知道,这位少年大将心中想的什么。

可如今......

浓甜蜜意在少女心头绽放。

最后一抹余晖撒在裴凌霜脸上。

红彤彤的。

李固顺势将她揽在怀里。

裴凌霜身体微微僵了僵,第一反应想要抗拒。

不知是强烈的男子气息涌入鼻腔让她脑袋有些发晕,还是夕阳晃得眼睛睁不开。

总之。

身体变得软软的,没有了抵抗的力气。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直到天光尽没,月上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