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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辅国是来当监军的。

可自打头天宣旨时见了李固一面后,这位镇军大将军就好像人间蒸发,根本就没再出现过。

他入宫这么久,嚣张跋扈的边将见多了,可在内侍面前还敢如此不当回事儿的,还真是头回遇到。

等回到长安,看某家不多告你几次刁状!

可那最早也是数月后的事情了。

监军见不到主将,眼前这事儿都没法弄。

李辅国无奈,只得一次又一次去找桓靖远。

“李公,某无品无级,只是大将军幕中帮闲,您是不是找错对象了?”

李辅国当头吃了个哑巴亏,呆愣半晌后,只能怒道:“你不是荫了个千牛卫的出身吗?怎的就无品无级?边镇大将幕府中人,也一样是官!”

桓靖远两手一摊:“可我并未入长安番上,禄米也没领过一粒,可是正儿八经的白身。”

李辅国气得浑身颤抖,可也无可奈何,只能冷哼一声,骑马往军营里跑。

他可是监军!

那些行伍杀才见了还不纳头便拜?

谁不想在圣人面前得几句好话?更别说其还是潜邸之人。

未来新主继位,要是能混个从龙之功,几辈子都吃用不尽了。

可他胯下坐骑刚进入营寨范围,几发劲矢就射在马蹄前方。

“军营禁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听到箭楼上卫兵此话,李辅国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喝骂:“狗才!某乃监军!你竟敢拿箭射我?还不滚下来磕头谢罪,不然族诛!!”

本以为这话能吓住对方,谁知收到的却是冷眼漠视。

李辅国是个读过书的,要不然也不会被选出来,送到太子当前服侍。

眼前这气象,妥妥就是周亚夫的细柳营。

再加上之前宣旨时那帮骄兵悍将的做派,他哪敢再越雷池一步?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了!李固竟敢擅杀监军!忤逆犯上!!!!”

眼见没别的办法,李辅国选择在营门前骂街。

这招虽没了脸皮,但还真是管用。

不多会儿,便有个雄壮军将出门见礼。

“辅国大将军麾下日本镇守使羌热礼见过李公。”

日本镇守使?

李辅国两只小眼咕噜转了两圈。

原来是个军中的临时差遣。

但望文生义。

眼前这位大概是李固准备要留下来处理首尾的。

位虽卑,权却重。

“你家将军何在?让他出来见我。”

李辅国不好太过拿捏,但却要摆着监军的架子。

羌热礼一脸惊讶道:“辅国大将军早就出发了啊。”

李辅国一愣:“出发?去哪里?”

“北上平叛啊,圣旨上不是说让他即日启程吗?”

羌热礼肃声道:“将军当晚就西去大宰府了,此时应该已经扬帆入海。”

“混账!怎么没带上我就擅自出兵?!”

李辅国气得七窍生烟,右手伸出来,几乎要指到羌热礼的鼻子上。

可白狼羌第一勇士可不惯着他。

“监军说的什么,我有些听不清啊。”

说话间,羌热礼提气猛进,用额头照着那根枯指便顶了上去。

咔嚓。

一声骨头脆裂的声音传出。

“嗷~~”

犹如母狼发春般的惨叫,从李辅国的嗓子里吼出。

还没待对方反应过来,羌热礼便吩咐左右:“来人啊,李监军使重伤,快送到奈良好生医治,要是不见好,就去北海道,听说那处萨满特别灵验。”

堂堂监军就这么被四条大汉架着,送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缓缓往东而去。

羌热礼冷哼一声,回转营寨。

他被李固留在日本善后,心中本就一肚子不情愿,不光如此,还要协助船队转运粮草辎重,无数琐事在身,谁知李辅国迎头撞上来了。

对这厮的安排是走之前李固交代过的。

就是要留其在日本,不让跟到北方掣肘。

大唐虽出了个会打仗的杨思勖,但猪队友却更是数不胜数。

李固不敢冒险。

大兄李延宠反叛并不意外。

当年韦家柜坊成立的初衷就是打造后路。

这些想法也充分跟外祖与阿娘商量过。

唯一的意外是,他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让很多后手都没办法从容布置,只能仓促发动。

李隆基跟李林甫存的什么心思,他大概能猜到一些。

开国郡公再往上就是郡王。

李延宠在朝廷中枢那里已被判了死刑。

而接替者就是他李固。

站在飞剪风帆战舰甲板上的新任辅国大将军嘴角勾出了一个森然弧度。

“守忠,马上要回家了,你心情如何?”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这位天生骁将早就不似当初青涩模样。

他目光沉凝,犹如神锋暗藏,口中缓缓道:“吾师已逝。”

王悔在大仇得报后的当年冬天便崩逝任上。

北地常年的风霜雨雪早就把寒毒喂进了他的骨髓,再加上多年来仇恨的啃食,身体早就不行了。

心中执念一消,便油尽灯枯。

其至死也没再给李守忠写一封信,递一句话。

当日诀别竟真成了永别。

“王公.....是想让你少些牵绊,早日振翅高飞!”

“我懂。”

李守忠眼眶多了丝嫣红,但终究是压下了悲伤。

“我幼年失去双亲,在草原飘零长大,直到遇见老师才算是有了些许浮根,如今却也随风而逝,但当日他老人家的苦心,终是明白了。”

他目光灼灼看向李固。

“二郎就是我的藤蔓,是我真正扎根之处,老师当年第一眼便看出你非池中之物,他的大仇果然也都应在了你的身上。”

李固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张守珪的败亡是命运使然,他只是稍微使了把力气而已。

李守忠轻叹道:“所以,二郎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这次李固接旨以后,只带了千余精锐火速登船北上。

女眷、幕僚一个没带,军将也只有李守忠一个。

这次情势危急,路途遥远,而且主要是去救人。

李延宠走到如今地步,只能让其仿照王海龙旧例,浮海而遁。

而且现在情况不明,大军调动起来也太过耗时,只能作为后援,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这次回草原,就再也出不来了呢?”

一语双关。

李延宠当初宿卫宫中,荣宠备至,甚至下嫁公主,袭爵时更是风风光光。

比之如今李固也是不遑多让。

他今日能被逼得杀妻造反,那明日李固又当如何?

李守忠当然深知其意。

“那草原便是我的家。”

生在草原,死在故土。

北地男儿当如是!

李固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道:“那就同生共死,一起闯一闯这十面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