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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文想到能赢,但没想到赢得这么简单。

后浪推前浪,都死在了沙滩上。

契丹骑兵根本冲不动点苍山步拔子。

耶律剌则是怒不可遏。

要不是李固将他的契丹精锐抽调一空,怎么可能连此阵都冲不破?!

可现在已经不是其发泄情绪的时候了。

两侧的党项铁鹞子已经杀奔而来,稍有迟缓就是全军覆灭之局。

“撤!”

势头不对,撒腿就跑。

契丹扮作的马匪又如潮水般退去。

拓跋韬带人冲了一阵,不过对方仗着较为熟悉地形,大部分都逃脱了,斩获实在没有多少。

“穷寇莫追!”

高适下了军令,拓跋兄弟也只能悻悻而归。

“敌人主力为失,不会跑远的,定会在什么地方伺机而动,而我军立足未稳,当徐徐图之。”

他抬头眺望远方。

西边山峰连绵不绝。

东侧大海波涛汹涌。

只有南北方向窄窄的地峡还算平坦。

当初渤海人便在这里沿着海岸线连续布置了多处小城,他们就是沟通海外日本、阿依努以及东方诸岛部落的桥头堡。

能够停泊船只的简易码头是此处标配。

这种地形很像西洱河谷地,其实并不利于大军展开,倒是山地步兵能够大放异彩。

高适将心中所想告知二将。

拓跋兄弟对视一眼,齐声兴奋道:“翻山越岭可是我等强项,契丹人若是敢钻山沟,定让其有去无回!”

党项人生活的区域不光苦寒,而且海拔还高。

整体来讲是比渤海旧地更为艰苦之地。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老想着迁徙。

那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里虽然地形不是那么熟悉,但契丹人也并不完全是主场作战。

“不用图一时之得势,只要把住他们西去上京之要道便可,待铁利府与北方部落收到消息,咱们的口袋再慢慢收紧!”

“喏!”

于是唐军便在庞大的太白山脉中与契丹人玩起了捉迷藏。

而高适则在休整数日后,亲率主力顺着平坦狭地招降纳叛。

渤海旧地在东方的各府部分人已被契丹人攻破。

此处当年没有外敌威胁,全都是又破又矮的土围子,根本没有防守的价值。

老弱被杀个干净,青壮裹挟成奴隶,财货粮食抢劫一空,拿不住的就全部烧掉。

高适这一路行来,看到的就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一座一座的废墟。

躲在山中畏畏缩缩的渤海遗民。

月余的功夫,也才收拢了五六千人而已。

而军事方面却是战果颇丰。

唐军的“囚笼政策”效果显着。

山中出没着羌族山地军团,江中游弋着水师,小河之上是使鹿、使狗部落,沿途则到处是奚族逻骑。

契丹骑兵的活动范围被越压越小。

终于在近两个月后的东平峰隘口东五十里处,双方展开决战。

两大夷离堇妄图突破封锁跑回上京,却被拓跋兄弟提前堵住去路。

高适率精锐急行军,成功将其包围。

契丹两残部全军覆灭。

耶律剌与耶律鲁双双自毁面容,跳崖身死。

刚刚千里跋涉回返上京的耶律礼收到消息,气得几乎要提大军与高适拼命。

但犹豫再三却是强行压抑怒火,只以“防范贼寇”为名,将上京东侧的太白山隘口全部封死,就连唐军都不允许通过。

高适的治所在中京显德府,若上京道路不通,则只能向南绕道鸭绿府或者向北走铁利府。

唐军兜这个大圈子,至少要多走近千里。

“若留此人,则渤海诸州将永无宁日!”

拓跋韬愤声道。

耶律礼作为当初八大夷离堇之首,现在手中还有近两万契丹精锐。

李固这次西攻突厥,几乎将耶律剌跟耶律鲁给薅光了,可上京城中却是一根兵毛都没拿走。

大兵倚坚城。

绝对是进攻士兵的噩梦。

更别说唐军如今也才几千人而已,就是打野战都不见得是契丹人的对手。

“我部健儿可从山梁之上趁夜偷偷潜入。”

拓跋文沉声建议。

上京城背靠太白山,前有忽汗河,实乃形胜之地。

可高适却摇头道:“山上立有军寨,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而且李固在心中对渤海旧地的设想也是以敲打耶律礼为主。

如果对方有小动作,则将其爪子斩断。

若是老老实实,则与其对峙便可。

待突厥事了,他再回来慢慢收拾。

拓跋兄弟有些颓丧。

数千里跋涉而来,可不是杀些小鱼小虾的。

若能全取上京城,党项拓跋氏才能在骠骑大将军的阵营中脱颖而出,真正成为诸羌之首!

“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高适皱眉沉吟。

“去岁骠骑大将军顿兵城下时,正逢隆冬,土地坚硬如铁,而现在却是盛夏!”

拓跋兄弟对视一眼,神情隐隐有些兴奋。

“都督的意思是挖地道?”

“非也!”

高适摇了摇头:“耶律礼如今最大的依仗便是这上京城,掘地挖土他岂能不防?而且此计工程量太过浩大,没有数月之功不可,到那时,可又是严寒笼罩大地了。”

“那都督的意思是.......”

“咱们去铁利府!”

二将有些不解。

这不还是绕道吗?

“当日郡王殿下兵分三路攻契丹,那北路军进军路线为何?”

拓跋文猛地看向地图。

“沿忽汗河南下.......水攻!?”

这大概是上京城唯一的弱点。

宽阔的河面是天然的护城河,但当初渤海人营建此城之时,有一段城墙完全是贴水而建,甚至开有水门,铁利府的铁料顺流而下,就可由水路直入上京城,着实省时省力。

渤海人擅水。

大钦茂之父大武艺曾率水师泛海而行,南下攻打大唐登州府。

可契丹人擅马,于舟楫之道狗屁不通。

当日李固攻来时,大河都被冻成冰坨,硬得能跑马,自然是利用不上。

翌日。

唐军掉头北上。

耶律礼心头一松。

八月初。

忽汗河上飘来大批船筏,其上装满硫磺、火药。

慌忙登上城头的耶律礼嘴角狞笑。

他早已将水门用大石堵死,看唐军怎么烧?!

稍顷。

轰隆~~

一阵地动山摇。

水门处城墙垮塌,砖石倾斜入河,竟形成了一个缓坡。

耶律礼目瞪口呆。

可高适却是隐有得色。

成都府无量真阁整体搬迁之前,往南中运了一批“最新研制成果”。

提纯颗粒化的新式火药。

被李固正式命名为“炸药”。

从爆燃到爆炸,威力翻倍。

再将其密封入陶制、石制或铁制圆形容器之中,以引信点燃,则威力又能增加一倍。

在出发前,高适已命人做了数次实验,因此对如此战果却是毫不奇怪。

上京城破。

在城中毫无准备的契丹人遭受重创,大部分跪地请降。

耶律礼则由少量亲军护着,自西门杀出,逃往契丹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