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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仙凡守护者 > 第110章 非我族类 其心必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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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的泉州,雨季像个赖着不走的客人,把整座城市泡得发涨。晋江鞋厂的铁皮屋顶被雨水敲得咚咚响,走廊里永远弥漫着橡胶和霉味混合的气息,墙角的青苔顺着砖缝往上爬,像给灰色的墙壁镶了道绿边。

拉吉就是在这样的潮湿里,第三次堵住了小陈。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小臂上几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在孟买码头扛货时被木箱蹭的。他手里攥着的外贸合同边角已经磨烂,纸页上沾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的渍痕,捏得发皱。

“陈小姐,”他的中文带着浓重的卷舌音,每个字都像裹着层咖喱粉,“您看这单,十块钱一双的帆布鞋,印度市场能卖疯。”他说着,手指在合同上戳了戳,指甲缝里还嵌着点黑泥,“我算过,运费加关税,利润还有三成。”

小陈抱着一摞报关单,浅蓝色的职业套装肩膀处被雨水打湿了一小块,像洇开的墨。她低头看合同的时候,领口别着的珍珠胸针晃了晃——那是老陈送的毕业礼物,说是“做生意得有件镇场子的东西”。珍珠不大,却在昏暗的走廊里泛着温润的光,照亮了拉吉眼里一闪而过的贪婪。

“我爸说可以试试,但要先看样品。”小陈的声音软软的,带着闽南姑娘特有的清甜。她把合同递回去,指尖不小心碰到拉吉的手,像触到块糙砂纸,赶紧缩了回来。

拉吉咧开嘴笑,露出两排不算整齐的牙:“样品明天就到!我住的旅馆离这不远,就在巷子口那家‘阿莲旅社’,十块钱一晚,能看到你们厂的烟囱。”他刻意说得寒酸,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那枚珍珠胸针——后来他才知道,那玩意儿值两万块,够他在孟买的贫民窟租十年房子。

那天晚上,拉吉蹲在旅社的公用卫生间里,借着昏黄的灯泡写日记。他用印地语在皱巴巴的笔记本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把陈家别墅、鞋厂、甚至小陈常去的奶茶店都标了出来,最后在页脚画了个大大的美元符号,旁边写着:“目标,38亿。”

旅社的墙薄得像纸,隔壁夫妻的争吵声、走廊里醉汉的呕吐声、窗外的雨声,搅成一团塞进耳朵。拉吉把笔记本藏进床垫下,摸出怀里的香料包——里面装着咖喱粉、孜然和几小块晒干的玛莎拉,是母亲塞给他的,说“带着家乡的味道,走到哪都不慌”。他凑到鼻尖闻了闻,辛辣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突然想起母亲送他上火车时,站台上飘着的咖喱香,眼泪差点掉下来。

2014年的婚礼,老陈包下了泉州最老的那座古厝。红绸从门楣垂到青石板路,像条淌着的血河,“囍”字贴得到处都是,连院角的石榴树上都挂了个,风一吹,红得晃眼。

拉吉凌晨三点就起来换衣服。盘扣礼服是租的,领口有点紧,勒得他脖子发疼,袖口的盘扣掉了颗,他用透明胶带粘了又粘,直到看不出来痕迹。化妆师给他化了淡妆,遮掉了眼角的疤痕,却遮不住他眼里的兴奋——前一晚他偷翻老陈的书房,在保险柜的缝隙里看到了那份资产清单,38亿后面的零像一串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整宿没睡。

“吉时到!”司仪扯着嗓子喊,拉吉跟着音乐的节奏,一步一停地走向堂屋。老陈穿着藏青色的中山装,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的茶盏盖碰得茶碗叮当作响。小陈穿着龙凤褂,头盖红布,被伴娘扶着,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

拜天地的时候,拉吉的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笑得比谁都欢。敬茶时,他端着茶盏的手在抖,老陈接过茶盏,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突然说:“以后陈家的事,你多上心。”

拉吉赶紧点头,头点得像捣蒜:“爸放心,我一定对小陈好,对公司好,对您和妈好!”他说这话时,眼睛瞟着老陈手腕上的翡翠手镯——后来他才知道,那镯子是清朝的,值一套海景房。

婚宴开了五十桌,流水席从堂屋摆到巷口。拉吉端着酒杯,挨桌敬酒,中文混着印地语,闹得满桌人哈哈大笑。他给老陈的朋友们递烟,给小孩发红包,连端菜的阿婆都塞了个小红包,嘴甜得像抹了蜜。有个喝多了的老伙计拍着他的肩说:“老陈好福气,找了个比亲儿子还亲的女婿!”

拉吉笑着应和,心里却在算:五十桌酒席,每桌八百块,就是四万;小陈的龙凤褂租一天两千,首饰是真金的,少说也值十万;老陈给的改口费是个红布包,捏着厚度,至少有两万——陈家的钱,像这场婚宴的菜,丰盛得让他眼晕。

晚上闹完洞房,小陈坐在床边摘凤冠,金饰碰撞的声音细碎又清脆。拉吉凑过去帮她,手指碰到她脖子时,小陈缩了一下:“你手怎么这么糙?”

“在码头扛货磨的。”拉吉随口胡诌,其实是练拳击练的——他在孟买时,为了抢地盘,跟贫民窟的混混打了无数架,拳头硬得能砸碎砖头。他看着小陈卸下凤冠后,头发散在肩上,珍珠胸针在灯光下泛着光,突然说:“以后我不让你受一点苦。”

小陈笑了,眼里像落了星星:“我爸说,你是个老实人。”

拉吉也笑,心里却想:老实?等我把38亿拿到手,再告诉你什么叫老实。

婚后的第一个月,拉吉搬进了陈家别墅。别墅在半山腰,院子里种着榕树和三角梅,客厅的落地窗正对着泉州湾,涨潮时能看到白花花的浪拍礁石。拉吉第一次走进主卧时,盯着那张大床看了半天——比他在孟买住的整个房间还大。

他给自己定了三条规矩:早上六点起床,给老陈擦茶桌;晚上陪丈母娘跳广场舞;每周三去公司“学习”,从整理报关单做起。

擦茶桌是门学问。老陈的紫砂壶有七八个,每个都有名字,“西施”“石瓢”“仿古”,拉吉记了三天才分清。他得用细棉布顺着纹路擦,不能用洗洁精,茶盘里的茶渍要用柠檬汁泡了再刮,连茶宠上的灰都得用软毛刷一点点扫。有天他不小心把“西施壶”碰倒了,壶盖摔出个缺口,吓得他赶紧找工匠补,花了五千块,比他在旅社住半年还贵。

丈母娘跳广场舞的地方在小区广场,每晚七点准时开跳。拉吉跟着学了三个月,《小苹果》的旋律能倒着哼。他学得认真,胯扭得比大妈们还到位,很快成了队伍里的“洋领舞”。有次电视台来拍专题片,记者把话筒递给他:“为什么喜欢跳广场舞?”

拉吉对着镜头笑:“因为我丈母娘喜欢,她开心,我就开心。”这话播出去,泉州人都知道“陈家的印度女婿是个孝子”。

去公司“学习”时,拉吉总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抱着个笔记本跟在老员工后面转。王会计教他用算盘,他学得慢,算错一次就自己扇个耳光,说“太笨了,该打”。其实他早就会用计算器,甚至比王会计算得快,只是故意装傻——他要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印度女婿“老实、本分、没野心”。

但没人知道,他的笔记本里,记的根本不是报关流程。第一页是公司高管的名单,后面标着“贪财”“好色”“怕老婆”;第二页是供应商的联系方式,画着星号,星越多代表“回扣空间越大”;第三页是仓库的位置图,圈出了“监控死角”。

有天加班到深夜,拉吉假装去厕所,绕到财务室门口。桑杰——他偷偷从印度叫来的表哥,已经在财务室当助理了,正等着他。桑杰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发票,压低声音说:“这是这个月的报销单,多报了三万。”

拉吉接过发票,塞进衬衫口袋,拍了拍桑杰的肩:“做得好,下个月让你当副主管。”

桑杰笑出了满脸褶子:“还是表弟有办法,这陈家的钱,真好赚。”

拉吉没笑,他望着窗外的泉州湾,夜色里的海浪像黑色的舌头,舔着岸边的礁石。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那38亿,像湾里的水,早晚都得流进他的口袋。

2015年的年夜饭,圆桌中间的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火,虾饺、鱼丸、肥牛卷堆得像座小山。老陈喝了点酒,脸红红的,说:“明年想拓展印度市场,拉吉,你觉得靠谱不?”

拉吉赶紧放下筷子,给老陈倒了杯酒:“爸,太靠谱了!印度人就喜欢咱们的帆布鞋,又便宜又耐穿。不过——”他故意顿了顿,夹起块鱼丸放进嘴里,“得用本地人,他们懂市场,成本还能降三成。”

老陈没多想,点了点头:“行,这事你看着办。”

第一个来的是桑杰,拉吉给的头衔是“财务助理”。桑杰拖着个巨大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十几包咖喱粉和一件印地语的祈祷服。他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了,说是“找不到路”,其实是拉吉故意让他晚点来——迟到的人往往不被重视,方便藏事。

桑杰的工位在财务室最角落,靠着窗户,窗帘一拉,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他每天抱着账本“加班”,其实是在偷偷改报表。王会计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桑杰把“1000”改成她也没看出来,只是说“这月开销怎么这么大”。

第二个来的是拉吉的发小,叫穆克什,管采购。他说自己在印度有“橡胶厂亲戚”,能拿到最低价。第一次进货,他就把每吨橡胶的价格报高了两百块,这两百块,悄无声息地流进了拉吉在开曼群岛开的账户。拉吉去仓库验货时,捏着橡胶闻了闻,说“质量不错”,其实他根本不懂橡胶,只懂怎么把钱装进自己口袋。

到2016年夏天,公司的印度员工已经有二十多个了。他们中午不跟本地人一起吃饭,自己带咖喱饭,用铝箔盒装着,打开时整个走廊都是辛辣的味道。有次小陈去食堂,看到印度员工用手抓饭,皱了皱眉:“怎么不用筷子?”

拉吉笑着打圆场:“他们习惯了,入乡随俗嘛,慢慢改。”转头却对穆克什说:“让兄弟们该怎么吃怎么吃,别惯着。”

王会计是第一个被挤走的。她发现桑杰改报表后,去找老陈告状,可老陈正忙着跟拉吉讨论“印度市场的大好前景”,没听完就摆摆手:“王姐,你年纪大了,先去仓库歇着吧,工资不少你的。”

王姐收拾东西那天,拉吉“好心”去帮忙。他看着王姐把用了二十年的算盘装进纸箱,算盘珠子被磨得发亮,上面还刻着个“陈”字——那是老陈刚创业时送的。拉吉说:“这破算盘扔了吧,我给你买个新计算器。”

王姐把算盘抱得紧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我跟陈总打拼的念想。”

拉吉没再说话,心里却在冷笑:念想?等我把陈家的钱掏空,看你还有什么念想。

2019年的中秋,月亮圆得像面镜子,挂在榕树的枝桠上。老陈在院子里摆了张圆桌,月饼、柚子、花生摆了满满一桌,大舅子、丈母娘、小陈,还有拉吉,围着桌子坐,说说笑笑,像所有普通的家庭一样。

大舅子喝了点酒,脸红扑扑的,拍着拉吉的肩说:“妹夫,这几年辛苦你了,公司多亏有你。”他说着,拿起块莲蓉月饼,咬了一大口,“今年这月饼不错,哪家买的?”

拉吉笑着说:“朋友送的,说是香港老字号。”他的手在桌下攥紧了——那块月饼里,掺了点他托人从印度带来的草药粉,无色无味,少量吃只会让人肚子疼,多了……他不敢想,却又忍不住想。

没过多久,大舅子突然捂住肚子,眉头拧成个疙瘩:“哎哟,肚子疼得厉害。”他刚说完,就“咚”地一声倒在地上,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发紫。

“快叫救护车!”拉吉第一个跳起来,声音里带着“惊慌”,手却偷偷把那块没吃完的月饼塞进了沙发缝。他蹲在大舅子身边,假装按压胸口,其实是在确认——人还有气,但快了。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像催命符。丈母娘哭着抓着拉吉的手:“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

拉吉拍着丈母娘的背,也跟着“掉眼泪”:“都怪我,不该买这月饼,肯定是过期了。”

医院的急诊室灯亮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医生出来说:“抢救无效,是急性食物中毒。”拉吉“哭”得差点晕过去,老陈扶着他,叹了口气:“不怪你,是意外。”

大舅子的葬礼办得很隆重。拉吉穿着黑西装,戴着黑袖章,忙前忙后,给来吊唁的人鞠躬、递烟,比陈家任何人都“伤心”。他甚至主动提出“大舅子没子女,他的股份我先代管,等孩子长大了再给他们”,老陈感动得直抹眼泪,当场就答应了。

那天晚上,拉吉一个人躲在书房里,倒了杯威士忌。他看着窗外的月亮,突然觉得那月光像大舅子的脸,惨白惨白的。他举起酒杯,对着月亮说:“对不住了,但我需要那笔钱。”

酒进了喉咙,辣得他直咳嗽,眼泪却没掉下来。他从抽屉里拿出那份资产清单,大舅子名下的5亿,已经被他用红笔圈了起来——第一块肉,到手了。

2020年的夏天,泉州热得像个蒸笼,柏油马路都被晒得发软。公司的印度员工已经占了一半多,财务、采购、人事,核心岗位几乎全是拉吉的人。桑杰成了财务总监,穆克什管着采购部,连门卫都换成了拉吉的远房表哥。

老员工们开始陆续辞职。负责东南亚业务的李经理走那天,拉吉去送他。李经理看着办公楼里来来往往的印度人,叹了口气:“拉吉,你这是把陈家的公司,变成印度人的天下了。”

拉吉笑着递烟:“李哥说笑了,都是为了公司好。”

李经理没接烟,转身就走,留下句话:“小心遭报应。”

拉吉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报应?他从贫民窟爬出来,早就不信那套了。

真正的摊牌,是因为一个文员。那个印度文员上班总迟到,还经常在电脑上看电影,老陈忍无可忍,让人事经理开除他。可第二天一早,全公司的印度员工都没来上班。

仓库的货没人发,港口的集装箱堆成了山,客户的投诉电话把前台的线都打爆了。老陈气得发抖,打电话给拉吉:“让他们立刻回来!”

拉吉在电话里“为难”地说:“爸,他们说……工资太低了,还说您偏心本地人。”

“工资低?我给他们的工资比本地人高两成!”老陈怒吼。

“可他们觉得不够嘛。”拉吉慢悠悠地说,“要不……涨点工资?再让桑杰当副总?”

老陈沉默了半天,最后说:“你看着办吧。”

挂了电话,拉吉对着桑杰和穆克什笑:“搞定。”

那天下午,印度员工全回来了,桑杰的办公室门上挂了块“副总”的牌子。老陈没来公司,据说在家里躺了三天,头发白了一半。

拉吉搬进了老陈的办公室。他把老陈的紫砂壶全扔了,换成了印度的黄铜茶具,墙上的“诚信为本”换成了印地语的“财富女神”画像。他泡了杯阿萨姆红茶,坐在真皮老板椅上,转了个圈,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这一切,终于都是他的了。

2021年的夏天,丈母娘在客厅喝水时突然晕倒。拉吉抱着她往医院跑,嘴里喊着“妈你挺住”,心里却在算时间——离大舅子去世,正好两年。

他给丈母娘喝的水里,加了和大舅子月饼里同款的草药粉——这次剂量更轻,轻到连尸检都查不出异常。医生的诊断是“突发心脑血管意外”,拉吉在医院走廊里哭到干呕,用拳头砸墙,手背擦破了皮,血珠渗出来,像他眼里的“悔恨”。

丈母娘的葬礼上,拉吉穿了件白色的库尔塔长袍,这是印度孝子的装束。他跪在灵前,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用印地语念着经文,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老陈坐在轮椅上,腿是上个月“车祸”撞断的——那是拉吉让穆克什找的“酒驾司机”,刹车早就被做了手脚。老陈看着拉吉的背影,突然说:“你妈生前说,你是个好孩子。”

拉吉没回头,眼泪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湿痕:“我会好好照顾您的。”

他确实“好好照顾”了老陈。每天给老陈送的汤里,都加了点安眠药,让他睡得昏昏沉沉,连报纸都看不了。老陈的别墅被拉吉的同乡占了一半,桑杰带着老婆孩子住进了次卧,穆克什把车库改成了“印度香料仓库”,连院子里的三角梅都被拔了,种上了印度的咖喱叶。

小陈开始察觉到不对劲。她发现拉吉的手机里全是印地语的短信,书房的抽屉锁得死死的,连家里的保姆都换成了印度女人。有天晚上,她趁拉吉洗澡,偷偷打开了他的笔记本,看到那页标着“38亿”的资产清单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在看什么?”拉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小陈猛地回头,手里的笔记本掉在地上:“这是什么?拉吉,你到底想干什么?”

拉吉捡起笔记本,擦了擦上面的水渍,笑得温和:“没什么,公司的规划而已。”他走过去,想抱小陈,却被她推开。

“你骗我!”小陈的声音发颤,“大舅子的死、妈的死,是不是都跟你有关?”

拉吉的笑僵在脸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掐住小陈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皱眉:“别乱说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那天晚上,小陈抱着孩子哭了一夜。她想给老陈打电话,却发现手机被拉吉藏了起来;想跑,却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印度保安,像两尊石像。她看着窗外的泉州湾,海浪拍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响声,像她的心跳。

2024年小陈的生日,拉吉做了一桌“印度大餐”。黄油鸡、咖喱饭、馕饼,摆了满满一桌,蜡烛插在芒果蛋糕上,火苗晃得人眼晕。

“许个愿吧。”拉吉笑着说,给小陈切了块蛋糕。

小陈看着蛋糕,突然说:“我想离婚。”

拉吉的笑瞬间消失了。他把蛋糕放在小陈面前,声音冷得像冰:“吃了它,我们就当没说过。”

小陈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点温度,只有贪婪和狠戾。她突然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他的猎物,从那枚珍珠胸针,到38亿的家产,他要的从来不是她,是陈家的一切。

她拿起叉子,吃了一口蛋糕。芒果的甜混着草药的苦,在嘴里散开。“有点苦。”她说,眼泪掉在蛋糕上,砸出小小的坑。

拉吉看着她吃完蛋糕,起身走了出去。他站在院子里,点了根烟,看着客厅的灯一点点暗下去。烟烧到手指,他才回过神,掐灭烟头——最后一个障碍,也没了。

小陈的死,被拉吉包装成“产后抑郁,突发心脏病”。老陈躺在医院里,连女儿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拉吉抱着两个孩子,对着镜头说:“我会把他们培养成中印友好的桥梁。”孩子手里拿着的玩具,是用小陈的嫁妆项链融成的小汽车,闪着刺眼的光。

拉吉正式接管陈家资产那天,在泉州最高的酒店开了场派对。197个印度同乡穿着印地语的传统服饰,举着酒杯欢呼,玛莎拉蒂和法拉利停满了酒店的停车场,车牌都是连号的“888”。

桑杰举着酒杯走到拉吉面前:“表弟,我们成功了!”

拉吉笑着和他碰杯,红酒泼在他的金袖扣上,像血:“这才刚开始。”他要把陈家的钱,变成他的爵位、他的豪宅、他在印度的“贵族身份”——他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都跪在他脚下。

派对进行到一半,拉吉接到了印度老家的电话。妻子在电话里哭:“拉吉,你什么时候回来?孩子们想你了。”

拉吉不耐烦地说:“快了,等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完。”他挂了电话,转身搂着个穿纱丽的印度姑娘,笑着走进舞池——那个在孟买贫民窟里等他的妻子,早就成了他成功路上的“累赘”。

2025年的春天,泉州的雨又下了起来。拉吉在古厝里办“印度文化节”,舞台上跳着宝莱坞舞蹈,台下摆着免费的咖喱饭,香气飘出半条街。有个老人拄着拐杖,站在人群外,看着拉吉在舞台上接受欢呼,突然哭了——他是王会计的老伴,手里拿着王会计临终前攥着的算盘,算盘上的“陈”字,已经被磨得看不清了。

拉吉看到了他,却没认出来。他举起酒杯,对着台下喊:“兄弟们,干杯!”声音里裹着咖喱味,也裹着陈家的魂。

雨越下越大,把古厝的青石板路洗得发亮。老陈的别墅里,咖喱叶长得茂盛,盖住了曾经的三角梅;公司的招牌换成了印地语,再也没人记得这里曾是陈家的天下;泉州湾的海浪依旧拍着礁石,却拍不散那股浸在空气里的、带着血的咖喱香。

拉吉站在舞台中央,金袖扣在灯光下闪得刺眼。他想起2007年的那个雨季,他蹲在晋江鞋厂的走廊里,第一次看到小陈时,她领口的珍珠胸针晃得他眼睛发疼。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个姑娘和她背后的38亿,会成为他从贫民窟爬进豪门的阶梯——而这阶梯的每一级,都是用陈家的人命堆起来的。

风裹着雨吹过来,带着橡胶和霉味的气息,像2007年那样。拉吉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有点冷。他举起酒杯,一口喝干了里面的红酒,辛辣的味道烧得他喉咙发疼,却烧不掉那些藏在他心里的、沾着血的秘密。

这场用婚姻做饵的掠夺,像泉州的雨季,漫长、潮湿,却最终会被时间掩盖。只是那些被淹没的人命和家产,会像沉在泉州湾底的礁石,永远在黑暗里,盯着这个用咖喱味盖住血腥味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