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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橘猫爱讲文言文 > 第44章 梅花大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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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味疗疾记

梅花大米粥

乾隆四十三年的暮春,江南的雨丝裹着梅香。绍兴府的书吏钱启元坐在檐下,望着青瓷碗里的梅花大米粥出神。白瓷碗里浮着几片粉白的梅瓣,大米熬得稠如凝脂,牛蒡子的褐点散在其中,像被谁撒了把碎玉。

老爷,趁热喝吧。小厮阿竹把糖罐推过来,昨日那游方郎中说,您这痔疾犯了,得用些能的东西。

钱启元执勺的手微微发颤。自打上月替知府誊抄卷宗,连着蹲了三夜,痔疮便犯得厉害,稍一坐就疼得龇牙咧嘴。药铺买的痔疮膏抹了不少,反倒焐得患处发肿,倒不如这碗粥来得温润。大米八十克是新收的晚籼,熬得米粒开花,带着淡淡的米香;玫瑰花取了当年的新蕾,花瓣撒在粥上,那股清芳混着牛蒡子的微苦,竟让肛边的灼痛轻了些;白糖三克撒进去,甜得含蓄,恰好压过药材的涩。

郎中说,这粥得用砂罐在炭火上慢熬。阿竹替他搬来软凳,牛蒡子十五克得用纱布包着煮,免得渣子硌嘴;梅花要选半开的,说这样清理之力最足;米粥熬到起米油,再撒花瓣,才不会失了香气。他忽然压低声音,郎中说这粥是给壅堵的溪流开闸,梅花是引气的风,牛蒡子是通淤的渠

钱启元舀粥的手顿了顿。想起年轻时在杭州贡院赶考,见同窗总用梅花泡水喝,说是久坐伤气,靠这个能散淤。那时只当是风雅,如今喝着这粥,竟觉得肛边的肿胀慢慢消了,连晨起誊抄文书都能多坐半个时辰。

喝到半月头上,钱启元发现裤上的血渍淡了。有次蹲在茅房,竟不必咬着牙吸气,这在往日是想都不敢想的事。阿竹笑着说:老爷昨日还说要给知府大人抄录诗集,看来这精气神是回来了。

黄连白头温粥

同是这年盛夏,京城的胡同里闷得像口蒸笼。吏部侍郎周敬之捧着陶碗,望着里面的黄莲白头温粥皱眉。深褐色的粥里浮着白头翁的碎末,肉豆蔻的油星漂在表面,黄连的苦气直钻鼻腔,倒比太医院的汤药更显生猛。

大人,忍忍吧,这痢疾再拖不得。管家福安递过蜜饯,王太医说您这是湿热痢,得用些能的东西。

周敬之捏着鼻子灌了口,黄连的苦像针似的扎舌头,却让腹内的绞痛轻了些。自打前日在同僚家吃了盘凉拌黄瓜,他这肚子就没安分过,一日跑十几趟茅房,拉得眼冒金星。太医院给的鸦片膏虽能止泻,却让他昏昏沉沉,倒不如这碗粥来得实在。黄连十克、肉豆蔻十克、白头翁五十克,三味药材熬成浓汁,掺进粳米三十克煮的粥里,苦涩中带着药香,竟让肠子里的灼痛感消了些。

太医说这粥得用铜锅煎药、砂锅熬粥。福安替他捶着后腰,白头翁要选带根的,说这样清热解毒之力才足;黄连得用酒炒过,去些苦寒;肉豆蔻煨过再碾粉,免得气太烈。他忽然凑近了说:太医说这粥是给生了虫的粮仓除害,黄连是杀毒的药,白头翁是驱邪的帚

周敬之含着蜜饯,忽然想起幼时在乡野,见农夫们得了痢疾,便用白头翁煮水喝,说是田埂上的野草,偏能治肠子里的邪。那时只当是土方子,如今喝着这粥,竟觉得肠子里的戾气慢慢退了,连手脚的虚汗都少了。

银花茅根猪蹄汤

秋分时,扬州盐商卢老太爷坐在院中的桂树下,望着砂锅里的银花茅根猪蹄汤出神。乳白的汤里浮着金银花的黄蕊,茅根的白丝缠在猪蹄旁,黄瓜片泛着淡绿,灵芝的褐片沉在锅底,像幅写意的水墨画。

老爷,喝口汤吧。老仆卢忠把汤碗递过来,那云游郎中说,您这肠中积郁,得用些能的东西。

卢老太爷舀汤的手颤得厉害。自去年冬天便血,他这身子就垮了,吃不下饭,夜里总说肠子里像有虫子啃。太医院的人参补得他舌苔厚腻,倒不如这汤来得清爽。猪蹄炖得骨肉分离,皮烂如泥,带着醇厚的肉香;金银花十克、茅根十克熬出的药汁清冽,混着灵芝的甘,竟让腹内的坠痛感轻了些;黄瓜三十五克切片后下锅,脆嫩里带着水甜,盐六克撒进去,鲜得恰到好处。

郎中说这汤得用瓦罐煨足五个时辰。卢忠替他掖了掖披风,金银花要选带露的,茅根得去须,灵芝切片前得用黄酒润透;猪蹄要先焯去血沫,炖到脱骨再下药材,才不会失了药性。他忽然红了眼圈,郎中说这汤是给淤塞的河道放闸,银花是清热的泉,茅根是利水的渠

卢老太爷喝着汤,忽然想起年轻时在岭南做买卖,见当地人总用金银花煮水喝,说是瘴气重,靠这个能解毒。那时只当是寻常凉茶,如今喝着这汤,竟觉得肠子里的硬结慢慢散开,连呼吸都顺了些。

洋葱炖乳鸽

冬至前,西安府的将军赵承武坐在火炉旁,望着砂锅里的洋葱炖乳鸽发呆。乳鸽的褐肉浸在浓汁里,洋葱的黄瓣散在周围,海金沙与鸡内金的碎末沉在锅底,像被谁撒了把金沙。

将军,尝尝吧。亲兵小虎把椒盐罐递过来,军医说您这胆结石犯了,得用些能的东西。

赵承武夹肉的手顿了顿。自上月北巡受寒,他这胆部就总疼,夜里翻身都能疼醒,冷汗能浸透铁甲。太医院给的止痛药吃了就昏沉,倒不如这道菜来得实在。乳鸽五百克炖得酥烂,肉香混着洋葱的辛;海金沙、鸡内金各十克碾成粉,用纱布包着炖,那股药味被酱油的鲜盖了去;盐五克、味精与胡椒面少许,调味得恰到好处,竟让胆部的绞痛轻了些。

军医说这菜得用铁锅爆炒后慢炖。小虎替他添了块炭,海金沙要筛去杂质,鸡内金得用醋炒过,说这样化结石的力气才足;洋葱要选紫皮的,切得大块些,炖到软烂才出味。他忽然笑了:军医说这菜是给堵住的胆管开路,鸡内金是碎石的凿,海金沙是排石的筏

赵承武嚼着肉,忽然想起年轻时在边关,见牧民们总吃洋葱,说是草原风大,靠这个能驱寒。那时只当是寻常蔬菜,如今吃着这菜,竟觉得胆部的坠痛慢慢消了,连骑马都能挺直腰杆。

五味子红枣饮

转年清明,杭州府的绸缎商沈敬之坐在西湖画舫上,望着青瓷碗里的五味子红枣饮出神。金桔的橙黄浮在表面,红枣的褐红沉在碗底,五味子的紫黑散在其中,冰糖融成的甜水泛着琥珀光。

老爷,喝口润润喉吧。账房先生递过蜜饯,那老郎中说,您这肝疾得慢慢养。

沈敬之端碗的手微微发颤。自去年秋天查出肝部有疾,他便总觉得肋下胀疼,吃什么都没胃口。太医院的汤药喝了不少,反倒伤了脾胃,倒不如这饮子来得温润。五味子九克泡得发涨,带着淡淡的酸;红枣十枚炖得皮裂,甜味混着金桔三十克的清香,冰糖适量融在其中,甜得含蓄,竟让肋下的闷痛轻了些。

郎中说这饮子得用陶壶温着喝。账房先生替他摇着扇,五味子要选粒大肉厚的,红枣得去核,金桔要带皮,说这样疏肝之力才足;文火慢炖半个时辰,晾到温吞再喝,才不伤胃气。他忽然放低声音:郎中说这饮子是给枯槁的树木浇水,五味子是固津的露,红枣是补气血的肥

沈敬之喝着饮子,忽然想起年轻时在徽州收茶,见茶农们总用五味子泡水喝,说是山里湿气重,靠这个能养肝。那时只当是寻常野果,如今喝着这饮子,竟觉得肋下的硬结慢慢散开,连看账本的精神都足了。

这年重阳,钱启元、周敬之、卢老太爷、赵承武、沈敬之竟在报国寺的斋堂偶遇。桌上摆着梅花粥、黄连粥,银花汤冒着热气,炖乳鸽的香气混着五味子饮的甜,五人望着彼此舒展的眉眼,忽然明白——这世间的病,原是天地阴阳的偏失,而草木虫鱼,恰是调和的良方。就像这满桌的食物,苦甜酸辛咸里,藏着最朴素的生机,把岁月的风霜,都熬成了温润的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