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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橘猫爱讲文言文 > 第64章 意面千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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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面千年谱

一、番茄肉酱与长面:市井里的经典味

18世纪的博洛尼亚,屠夫的妻子罗西娜正往铜锅里倒番茄丁。猩红的汁液咕嘟冒泡,她切了半颗洋葱、三瓣大蒜扔进锅里,又舀了勺隔夜的牛肉末——这是给晚归的丈夫预备的肉酱,要炖足三个时辰,直到肉末与番茄融成稠厚的酱。

丈夫回家时,铜锅已飘出诱人的香。罗西娜将细长的spaghetti煮得软硬适中,捞进陶盘,淋上肉酱,撒把帕玛森芝士碎。丈夫叉起面条,旋转的叉子将长面卷成紧实的团,连带着肉酱送进嘴里,番茄的酸混着肉香,芝士的咸在舌尖化开。这面配这酱,能多吃一碗。他抹着嘴说。

那时的意大利人已懂,长条形的意面最适合裹附酱汁。spaghetti的光滑表面能均匀挂住番茄肉酱,linguine的扁平形状则更吸味。就像博洛尼亚的市集,屠夫的肉酱配spaghetti,渔夫的蛤蜊酱配linguine,早已是约定俗成的规矩。19世纪末,这种搭配随着移民传到美洲,成了西餐厅的招牌,人们叫它意大利面,却不知它骨子里藏着博洛尼亚市井的烟火。

二、奶油蛋酱与宽面:贵族餐桌上的柔滑

17世纪的罗马,教皇的御厨正往银碗里打蛋黄。金黄的蛋液里拌入帕玛森芝士,一点点加进温热的奶油,搅成绸缎般的糊——这是carbonara的雏形,专为教皇设计的无肉之味。

侍仆端来宽扁的fettuccine,煮得比长面稍软。厨娘将蛋酱浇在面上,用银叉快速拌匀,让每根宽面都裹上乳白的酱。教皇尝了一口,宽面的柔韧裹着蛋酱的滑,芝士的咸香里带着淡淡的奶香,竟比肉酱面更显精致。这酱要现做现拌,凉了就凝了。他对厨娘说,从此carbonara成了教廷宴客的秘菜。

同一时期的米兰,贵族们偏爱用tagliatelle搭配奶油蘑菇酱。宽扁的面条像缎带,能兜住更多浓稠的酱,每一口都有蘑菇的鲜与奶油的润。有位公爵在日记里写:扁平之面,如美人广袖,能纳百川之味。这大概是对宽面与浓酱最贴切的注解。

三、橄榄油与螺旋面:海岸边的清欢

16世纪的那不勒斯,渔夫吉安尼的妻子正往陶锅里倒橄榄油。蒜瓣在油里炸成金黄,她扔进几个红辣椒,呛出的香味混着海风飘远——这是给出海归来的丈夫做的aglio e olio,最简单的意面,却最解海鲜的腥。

锅里的fusilli(螺旋面)煮得刚好,捞出来拌进橄榄油里。螺旋的纹路像小螺旋桨,卷住了蒜香与辣椒的辛,撒上欧芹碎,连盐都不用多放。吉安尼坐在船头,用木叉卷着螺旋面,海水的咸混着面的香,竟比鱼肉更合胃口。这面的缝里,藏着整锅的味。他对儿子说,从此螺旋面成了海岸人家的家常。

南部的西西里岛,人们用linguine搭配橄榄油浸过的小鱿鱼。细扁的面条像海藻,裹着清亮的油汁,鱿鱼的鲜在舌尖爆开。有位旅行家路过,尝后写下:南意之面,如地中海的阳光,热烈而直接。

四、海鲜与细面:港湾里的鲜味

15世纪的威尼斯,码头边的小酒馆里,老板正往锅里倒蛤蜊。吐尽沙的蛤蜊张口时,他扔进几片柠檬,挤入番茄汁,熬成带着海水味的酱。旁边的锅里,spaghetti煮得比寻常稍硬,这是渔民们要求的有嚼劲。

酒保将面条捞进蛤蜊酱里,用木勺翻拌,让每根细面都挂上粉红的汁。水手们围坐在一起,叉起面条的同时,总会带起一两个蛤蜊,面的韧、酱的鲜、蛤蜊的甜,在嘴里汇成一片海。细面如线,能串起所有鲜味。老板笑着说,从此spaghetti alle vongole成了威尼斯的名片。

热那亚的海港,人们用虾和扇贝做酱,搭配最细的capellini(天使面)。细如发丝的面在鲜美的酱里轻轻一裹,入口即化,只剩下海鲜的甜。有位画家在画里记下这一幕:面之细者,如晨露沾蛛丝,能吸万物之精。

五、馅面与黄油:街巷里的温柔

14世纪的博洛尼亚,面包师的妻子正往面皮里包芝士。她将麦粉揉成薄如纸的皮,包入马苏里拉芝士和少许肉丁,捏成半月形——这是最早的ravioli,像意大利的饺子,却比饺子更薄。

锅里的水开了,她将ravioli放进去,浮起来就捞。平底锅融化的黄油里,撒上几片鼠尾草,香气出来时,把馅面倒进去翻两下。黄油的香裹着芝士馅的浓,鼠尾草的辛解了腻,连酱都不用多放。孩子们抢着吃,说这面里藏着小太阳。

北部的艾米利亚,人们偏爱tortellini(小方饺)。比ravioli更小的馅面,包着猪肉与 parmigiano 芝士,煮在清汤里,像漂浮的小元宝。有位修士在游记里写:馅面之妙,在皮与馅的平衡,如人生的收放。

六、焗面与冷面:时光里的变奏

19世纪的那不勒斯,主妇们发明了lasagna(千层面)。宽面片抹上肉酱,铺一层芝士,再抹一层奶油酱,如此叠五六层,放进烤炉焗到表面金黄。切开时,红的酱、白的芝士、黄的面层层分明,像幅立体的画。有位美食家尝后说:焗面如交响乐,层层叠叠都是惊喜。

20世纪的罗马,夏日的午后,人们将煮好的penne(通心粉)过冷水,拌入橄榄油、醋、煮熟的虾仁和樱桃番茄,撒上黑胡椒——这是pasta salad,冷面的清爽配着蔬菜的鲜,成了避暑的良方。学生们带着它去野餐,说这面里有整个夏天。

从博洛尼亚的肉酱面,到威尼斯的海鲜面;从教廷的carbonara,到海岸的aglio e olio;从ravioli的温柔,到lasagna的厚重——意大利面的千年,就是一部用面粉与酱汁写就的文明史。每种形状都有它的使命,每种酱汁都有它的归宿,就像那不勒斯的渔夫说的:面与酱的相遇,如人与人的缘分,要刚刚好。

如今,当我们在餐厅里叉起一卷意面,或许能尝到博洛尼亚的烟火,威尼斯的海风,或是罗马教廷的精致。这些跨越时空的味道,早已不只是食物,而是意大利人用智慧写给世界的诗——简单,却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