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诡异的波动稍纵即逝,任凭沈倦再怎么集中精神去“品尝”,也再难捕捉到分毫。他皱着眉头,把这事儿跟零柒和李教授说了。
零柒的机械眼瞬间亮起高光,数据流瀑布般刷下。“未检测到异常能量入侵。信号源过于微弱,超出常规监测范围。建议:提升监控灵敏度,持续观察。”她顿了顿,补充道,“也可能是你‘味觉’刚升级,产生错觉。需要更多数据验证。”
李教授则捻着不存在的胡须,一脸学术探讨的表情:“规律性的深渊波动?呼唤或信标?这倒是新发现。如果属实,可能意味着深渊低语者内部有更复杂的通讯方式,或者……他们在召唤什么。”
沈倦抱着他的黑锅,有点郁闷。这新能力还不稳定,说出去都没人信,难道要跟人说“我尝到深渊在打电话”?听起来比“能量视觉”还不靠谱。
“锅爷,你能感觉到啥不?”沈倦把希望寄托在老伙计身上。
黑锅微微震动,传递出一股模糊的意念:“太远了…味道太淡…像隔着一百层锅巴…闻不清…”
得,连锅爷都靠不住。沈倦只好把这份不安暂时压下,但暗中提醒自己要多加留意。
接下来的几天,沈倦一边熟悉“宏观味觉”,一边帮着“大胃王”巩固它的“维修技能”。这大块头学习热情高涨,在李教授的指导下,又成功修复了几段无关紧要的古老纹路,手艺越来越熟练,能量控制也越发精细。霍夫曼甚至开玩笑说,以后“大胃王”失业了可以去当个“能量管道工”,绝对饿不死。
沈倦也没闲着。他发现,这“宏观味觉”配合他的黑锅,竟然开发出了新用途。
那天,他正尝试用“宏观味觉”感知整个核心区的能量流动,想找出哪里还有隐藏的“能量淤积”(用锅爷的话说,就是“锅底糊了没刮干净的地方”)。感知了半天,总觉得隔靴搔痒,不够直观。他下意识地敲了敲怀里的黑锅。
“锅爷,帮帮忙,放大一下我的‘味觉’信号,聚焦到东边第三能量支流那片。”
锅爷没好气地回应:“当我是信号放大器啊?”话虽如此,一股温热的力量还是从锅身传入沈倦体内。
下一刻,沈倦只觉得意识“嗡”的一下,感知瞬间清晰了数倍!原本模糊的能量流动变得历历在目,他甚至能“看”到那条能量支流底部,确实沉积着一小片黯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残留,像是系统自身代谢不掉的老旧“油污”。
“我去!真行!”沈倦乐了,“锅爷,你还有这功能?”
锅爷哼了一声:“废话…锅…乃容器…承载万物…放大点‘味道’…算什么…少见多怪!”
从此,沈倦开发出了“锅载雷达系统”——抱着锅,运转“宏观味觉”,就能对特定区域进行能量层面的“深度扫描”,精准定位各种能量异常。这比零柒的常规监测更直观,比李教授的理论分析更快捷,尤其擅长发现那些隐藏极深、或者性质特殊的能量问题。
零柒对此表示高度关注,并强烈要求沈倦每次“扫描”后都要提交详细报告,以便她丰富数据库。沈倦感觉自己像个抱着锅的移动扫描仪,还是自带分析软件的那种。
这能力很快派上了用场。在协助“大胃王”寻找下一处修复目标时,沈倦抱着锅一通“品尝”,直接指向了一片看起来能量运转完全正常的区域。
“这里,‘味道’不对,底下好像埋了东西,能量流绕着走,有极其微弱的‘隔绝感’。”
李教授将信将疑,指挥“大胃王”进行精细探查。果然,在那片区域的地下深处,发现了一小段因为外层结构完全破损而导致能量彻底外泄、几乎“隐形”的古老纹路。如果不是沈倦指出,常规检测根本发现不了。
“大胃王”花了老大劲儿,才把这截“断头纹路”重新接上并激活。纹路亮起的瞬间,整个核心区的能量储备上限,肉眼可见地提升了零点五个百分点!
霍夫曼看着能量读数,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小沈啊,你这锅……真是个宝贝!又能打架又能做饭还能当雷达!还有啥是它不能干的?”
沈倦抱着锅,嘿嘿一笑:“暂时还没发现。可能…不能生孩子?”
众人:“……”
经过这次事件,沈倦“抱锅雷达”的名声算是传开了。连带着他那个曾经被嘲笑的“能量视觉”(现在升级为“宏观味觉”),也再没人敢小觑。大家都明白了,这小子看着鬼鬼祟祟抱个黑锅不像好人,但肚子里的货和手里的锅,都是真材实料的“邪门”。
就在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沈倦一直警惕的那件事,终于有了动静。
这天,他正抱着锅,例行对王都方向进行远程“能量品尝”(主要是想看看王都大酒店的后厨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用能量视觉“看”菜色也是一种另类享受),突然,他“尝”到了一股极其陌生、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熟悉感的能量波动,正从王都之外的荒野方向,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朝着“艾恩葛朗特”靠近。
这股能量不同于“艾恩葛朗特”的古老磅礴,也不同于深渊的污秽阴冷,它是一种…带着某种“野生”的、未经雕琢的、却又隐含规则力量的感觉。硬要比喻的话,像是未经驯化的原始雷电,或者深海中自发形成的、规律旋转的漩涡。
“有‘客人’来了。”沈倦猛地睁开眼,脸色凝重,“不是深渊那帮家伙,是…新的能量反应。”
零柒立刻调取对应方向的监控画面,但只看到一片空旷的荒野和扭曲的光线,肉眼和常规探测器都无法捕捉到具体影像。
“能量特征无法识别,非数据库内已知任何种族或势力。”零柒快速汇报,“对方似乎具备高级隐匿或空间折射能力。”
李教授神色严肃:“是敌是友?”
沈倦摇了摇头:“‘味道’很中性,没有明显的恶意,但也没有善意…就像…路过?”他再次借助锅爷的力量放大感知,仔细“品尝”着那股能量,忽然,他眉头一皱,“等等…这股能量的底层…似乎…和‘艾恩葛朗特’的某些古老纹路,有极其微弱的相似性?但又完全不同源…”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与“艾恩葛朗特”古老纹路相似的能量?难道还有其他类似的远古造物?或者是……制造了“艾恩葛朗特”的文明留下的其他东西?
霍夫曼已经抄起了他的工程锤:“管他是什么,先做好防御!‘大胃王’,能量护盾预热!”
“大胃王”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核心几何体光芒流转,一层无形的能量屏障开始在“艾恩葛朗特”外围缓缓构筑。
就在众人如临大敌之时,那股能量在距离“艾恩葛朗特”约数公里外的地方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道清晰、稳定,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意念波动,如同广播一般,精准地传入了核心区每一个人的脑海中:
“检测到‘方舟’级单位‘艾恩葛朗特-第七碎片’活性显着提升,并存在非记录在案的‘混沌衍生物’(指向‘大胃王’引擎)及‘秩序修补者’(指向李教授和零柒?)反应。根据《泛位面文明遗迹观察保护条例(非强制)》,派遣观察员‘星尘’前来建立初步联系,并评估当前状况。”
“重复,此为非强制性接触,旨在观察与信息收集。请予以通行权限,或表明拒绝接触意向。”
意念播报完毕,只留下核心区内面面相觑的众人。
方舟?第七碎片?混沌衍生物?秩序修补者?《泛位面文明遗迹观察保护条例》?这一连串陌生的名词把大家都砸懵了。
沈倦抱着锅,眨了眨眼,看向零柒和李教授:“他们……好像把我们这儿当成……某个叫‘艾恩葛朗特’的超级大船的一块碎片?还说什么观察保护条例?这来的……是宇宙城管?还是文物局?”
零柒的机械眼疯狂闪烁,显然在急速处理这些信息。李教授则激动得浑身发抖:“泛位面!文明遗迹!天啊!这意味着‘艾恩葛朗特’的来历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惊人!这可能是我们了解它真正面目的绝佳机会!”
霍夫曼挠着头:“所以……不是来打架的?是来讲道理的?”
锅爷在沈倦怀里震动了一下,传递出一股复杂的意念:“‘星尘’?这名字……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尝’过……”
沈倦看着远处那片依旧空无一物的荒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能当雷达用的黑锅,再想想那个被当成“混沌衍生物”的“大胃王”,以及被称作“秩序修补者”的同伴们……
他感觉,这平静(其实也没多平静)的“厨房”生涯,恐怕要彻底结束了。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是连锅爷都没“炖”过的、来自星辰大海的“硬菜”。
“怎么办?”所有人都看向能抱着锅当雷达的沈倦。
沈倦叹了口气,拍了拍黑锅:“还能怎么办?‘客人’都到门口报备了,总不能闭门不见。零柒,给他们开个门……呃,开个能量通道?看看这位‘星尘’观察员,到底是个什么‘口味’。”
他有一种预感,这位“星尘”,恐怕会给他这刚刚升级的“宏观味觉”,带来全新的、意想不到的挑战。而他那口似乎无所不能的黑锅,没准儿还能开发出接待外星来客的新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