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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我在红楼当社畜 > 第65章 危险的“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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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点靠极致谨慎换来的脆弱平衡,并没让马伯庸感到丝毫安心。他像只惊弓之鸟,一点动静都能叫他心惊肉跳。他明白,这平衡全赖琏凤二人眼下那点不愿撕破脸的默契,脆弱得不堪一击。

而这平衡带来的唯一实在“好处”,却像一笔笔标好价码的卖命钱。

这日,他又替贾琏将一柄古旧玉如意送出府。那如意用寻常青布裹了,入手却温润沉实,柄身一处暗刻,分明是前朝内造的样式。马伯庸心头剧震——这绝非府库寻常物件,怕是老太太或太太屋里的体己,竟被贾琏偷偷挪出来换钱!他不敢深想,只觉得掌中物件烫如烙铁。

接头地点不在当铺,而是在城南一家僻静茶楼雅间。来接应的也是个管事模样的人,眼神精明,验货时不言不语,只用指甲在玉器纹路上轻轻刮过,又对光细看半晌,方才点头。交割银票时,对方压低声音添了句:“告诉你家二爷,上回的扇面,我们爷很喜欢。”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马伯庸脊背发凉。这已不是简单的偷卖物件,而是结成了某种隐秘的利益往来。

换回一百八十两银票。贾琏似乎格外满意,收好银票后,难得拍了拍他肩膀,从抽屉摸出两锭各五两的雪花官银塞过来。

“差事办得越发利落了!拿去吃茶。”贾琏语气轻松,带着打发得力下人的随意,“往后用心,亏待不了你。”

十两银子。沉甸甸、冰凉凉,压在马伯庸掌心,却烫得他几乎想立时丢开。

他脸上堆起受宠若惊,腰弯得更低:“谢二爷赏!能为二爷分忧是小的本分,不敢居功。”声气里满是诚惶诚恐的忠顺,仿佛捧的不是银锭,而是天大的恩典。

退出书房,刚走到穿山游廊的无人角落,他还未来得及摊开手掌细看那两份“卖命钱”,就听得身后一阵熟悉的、利落的脚步声伴着环佩轻响。

是平儿陪着凤姐过来了!

马伯庸浑身的血仿佛霎时冻住。那两锭银子在掌心里骤然变得千斤重,简直无所遁形。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弯腰,假借系鞋带的动作,将银子飞快地塞进靴筒里,动作快得几乎扯破布料。起身时,脸上已堆起惯常的恭顺笑容,垂手退至廊边让路。

凤姐目不斜视地走过,带起一阵香风。平儿跟在身后,目光似乎在他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又或许没有。直到那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马伯庸才敢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发觉贴身的小衣已被冷汗浸透。

走到真正安全的角落,他才摊开手。那两锭银子在昏暗光下泛着幽冷的光。脸上感激瞬间褪尽,只剩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厌恶。

又来了。这用性命险换来的“红利”。

他掂量着这份赏。比上次重,贾琏显然对他“懂事的沉默”与“利落的手脚”越发满意。这笔钱,加上前几次赏赐和他极小心抠下的采买零头,床下砖块里那包“逃生钱”,已积成一个可观的数目。

夜深人静,他再次撬开活砖,凑着油灯弱光,将新得的两锭银子小心放入。里头已有一个十两元宝、几块碎银并几串铜钱。他细细数了又数。总计八十七两有余。若在江南乡下,足够买十来亩水田,或盘下一间小铺面,安安稳稳度日。

可这仅仅是“启动之资”。逃离之后呢?他一个无籍无靠的“逃奴”,如何安然拥有这些财产而不被追查?是否需要一笔更大的钱,去贿赂官府小吏,买个清白的身份路引?这荣国府手眼通天,若要彻底摆脱,恐怕非得隐姓埋名,逃到天涯海角不可。那路上的盘缠、安家的费用,又该是多少?

原以为攒够了希望,此刻一算,才发现这堆银子不过是把他从“立时淹死”的境地,拖到了“望见遥远彼岸”的位置,中间还隔着惊涛骇浪。而为了到达彼岸,他还需要更多、更危险的“红利”,把自己往绞索里套得更深。

钱越多,意味他替贾琏办的“脏事”越多,陷得越深,留的把柄也越多。一旦事发,这些钱就是铁证!王熙凤岂能容一个帮丈夫欺瞒自己、还从中渔利的奴才?

他仿佛看见这些可爱、能换自由的阿堵物,正寸寸缠成勒紧他脖子的绞索。

他明白,这刀头舐蜜的日子断难长久。贾琏的贪欲是无底洞,只会索求愈多。王熙凤的耐心与精明也非无限,她的疑心如同休眠火山,随时会喷发。

待他们夫妻矛盾激到需找个替罪羊来熄对方怒火、或转开视线时,他这个知晓太多、经手太多、身份又卑贱的管事,便是最现成的羔羊。

到那时,他现今积攒的这点“生存智计”、可怜的“平衡术”,皆会瞬时烟消。他苦心堆起的银钱,只会成他的催命符。

灯下,马伯庸瞅着那堆诱人却冰寒的光泽,缓缓攥紧了拳。

必须尽快!

必得在这些暗雷炸响前,攒足资本,寻条绝对稳妥的退路,远远逃开这是非地,离了这吃人不吐骨的荣国府!

他目光越灯火,投向窗外浓稠的夜,眼里尽是前所未有的焦灼,与一种被逼至绝境后的孤狠。

这危险的“红利”,他拿得心惊肉跳,却也拿得别无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