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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我在红楼当社畜 > 第38章 关键突破:平儿的“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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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关键突破:平儿的“无意”

日子在表面的平静下一天天流逝,马伯庸像一头潜伏在草丛中的猎豹,在日常工作的掩护下继续着他的信息收集,但进展越来越缓慢,几乎陷入了僵局。

门房、厨房、杂役院……这些外围的信息源已被他反复梳理,能榨取的价值所剩无几。得来的都是关于来旺家奢侈做派和任人唯亲的零碎边角料,如同散落在地的枝叶,却始终无法触及埋藏于地下的核心根茎——她究竟通过哪些具体手段贪墨?在哪些账目上动了手脚?关键的证据又藏在哪里?

他曾假借请教公务的名义,试图接近来旺家的核心心腹,如库房的赵老头。可刚凑上去没说两句,对方那张老脸上就立刻堆满警惕,打着哈哈将话题岔开万里,眼神里透出的疏离与防备,几乎能凝成实质。显然,来旺家要么早有交代,要么这些人自身不干净,对外界的探查格外敏感。

他也曾将目光投向那个频繁出入的“远房侄儿”钱槐,但此人行踪诡秘,显然是专门处理脏活的黑手套,绝非易与之辈,贸然接触的风险极高,无异于直接暴露自己。

又一个深夜,马伯庸对着桌上那堆如同天书般的符号和线索图发呆,眉头紧锁,仿佛要将其看穿。焦虑如同无形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知道来旺家有问题,甚至能大致推断出其牟利的手法,可就是找不到那足以致命的一击。再这样僵持下去,不仅无法扳倒对方,一旦自己暗中调查的行迹败露,后果将不堪设想。

难道真的只能放弃?或者继续被动地等待对方下一次更为猛烈的攻击,然后祈祷自己还能有上一次那样的侥幸?

深深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反复煎熬着他的意志。

这天下午,他照例去向平儿回话,禀报一批刚登记入库的文具用度。事情禀报完毕,他正欲如常告退,平儿却出乎意料地叫住了他。

“马管事,”平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沉静。她手中正翻阅着一本厚重的旧年总账册,纤细的指尖划过一行行数字,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仿佛遇到了什么烦难之事,又像是纯粹的自言自语,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说来也琐碎,这几日奶奶闲来翻看旧年账目,偶然比对,似觉近一二年各处用度,比起早些年,竟是普遍大了些许。单看某一项倒也不显,不过是几钱几分银子的事,可这零零总总、各处叠加起来,一年下来,竟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马伯庸心里猛地“咯噔”一下,立刻停步,垂手恭立,心脏却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凤姐觉得用度大了? 这仅仅是上位者对开销增长的普通抱怨?还是……意有所指?

他不敢轻易接话,只谨慎地顺着话茬应道:“平姑娘说的是。如今天下承平日久,市面上各样物件,确实比早年要贵上一些,这也是常情。”

平儿闻言,抬起眼睑,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在他脸上停留了极短的一瞬,快得让他几乎以为是错觉,随即又落回账册上,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项工作常识:“是啊,采买上的事,最是琐碎缠人,也最容易出纰漏。关键在于‘单据两清,票实相符’。”她稍稍加重了这八个字的语气,指尖在账册的某一栏上轻轻一点,“票据存根、账面记录、库房实收数目,这三者必须严丝合缝地对得上。 每笔开销,来龙去脉都得清清楚楚,笔笔有踪。否则,日后一旦对起总账来,发现哪里亏空了,或者对不上数,那便是扯不清的口舌是非,徒惹麻烦。”

说完这番话,她便不再看他,重新低下头,专注于手中的账册,仿佛刚才那一番关于采买流程要点的论述,只是她处理冗杂事务时,一次再平常不过的随口感慨。

然而,马伯庸却如同被一道雪亮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脑中嗡嗡作响!

单据两清!票实相符!票据、账目、实物!

平儿这番话,表面上是在说采买注意事项,抱怨对账麻烦……可结合她前面提到的“奶奶觉得近一二年用度大了”这个前提,这分明是在给他指明一条康庄大道!

来旺家负责部分采买的定夺,若她要从中牟利,必然要在账目和票据上做手脚!虚报价格、伪造票据、夸大数量……无论哪种手段,都必然会导致票据存根、账面记录与库房实际收到的货物之间,出现无法自圆其说的裂痕!

而只要去查她经手过的旧账,仔细核对那些可能被忽略的票据存根和库房原始记录,就一定能在这些海量数据中,找到那些被精心掩盖的破绽!

更重要的是,凤姐,这个贾府实际的内务掌权者,似乎已经对府里日益增大的、不正常的开销产生了疑虑,至少是感到了不满!这意味着,如果他马伯庸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某些开销的异常增大并非市场原因,而是源于内部蛀虫的贪墨,那么凤姐出于维护自身权威和贾府利益的需要,大概率不会姑息养奸!

一股豁然开朗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散了他心头积压多日的焦虑与阴霾!原来突破口就在这里!根本无需冒着巨大风险去接触那些警惕性极高的心腹,也不用费尽心机去跟踪那个危险的黑手套!真正的富矿,就静静地躺在账房里那些蒙着灰尘的旧账本、以及可能被随意堆放着的往来票据存根之中!

“平姑娘金玉良言,奴才受教了!”马伯庸强压下几乎要溢出胸膛的激动,声音尽力保持着平稳与恭敬,“采买之事,最紧要的便是如姑娘所言,细心清楚,笔笔有踪。奴才日后一定更加谨记于心,万万不敢有丝毫疏忽。”

平儿依旧没有抬头,只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嗯”声,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马伯庸深深躬身行礼,稳步退出房间。直到走出那院子,拐进一条无人的回廊,他才终于忍不住用力握紧了拳头,感觉到手心因极度的兴奋而微微出汗。

平儿为何要给他如此关键的提示? 是已经看出了他近段时间不寻常的暗中调查?还是她本人也对来旺家日益嚣张的作为感到不满,想要借他这把“刀”去敲打,甚至除掉对方?抑或,她仅仅是出于对贾府整体利益的考虑,觉得各处用度确实存在问题,希望底下办事的管事们能更加尽心,从而“无意”中点醒了这个看起来还算得用、也似乎惹上了麻烦的年轻管事?

他猜不透平儿更深层的心思,也不必在此时刻意去猜透。他只需要知道,这条提示是真实、至关重要,且很可能是目前唯一可行、有效且相对安全的调查方向!

他对平儿生出几分真切的感激,但随之涌起的,是更深的警惕。这位看似温和无害、从不逾矩的通房大丫鬟,能成为王熙凤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其心机眼光绝非寻常深宅妇人可比。她今日能“无意”点醒他,来日若情势需要,或许也能“无意”地舍弃他。

不过,这些权衡都可以暂时搁置。眼下最重要、最紧迫的是——他终于清晰地知道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查账!

系统性地核查来旺家经手过的所有旧账!仔细比对每一张可能相关的票据存根与原始记录!

运用他来自现代、对于数据敏感性、对比分析和逻辑推理的训练,从浩如烟海的陈年旧账里,像过筛一样,揪出所有不合常理、违背逻辑的蛛丝马迹!

马伯庸抬起头,望着被贾府巍峨高墙框出的那一方四角天空,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锐利而冰冷的笑意。

来旺家的,你的好日子,看来是真的要到头了。

他整了整略显褶皱的衣袍,迈开脚步,坚定地朝着账房所在的方向走去——自然不是现在就去大张旗鼓地查账,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或者等待一个更自然的时机。但战略方向已然明确,心中的迷雾彻底散尽,只剩下如何去伪存真、直捣黄龙的决心与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