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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我在红楼当社畜 > 第67章 动辄得咎:凤姐的斥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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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动辄得咎:凤姐的斥骂

北静王府的寿礼,总算在马伯庸掉层皮、磨破鞋底、说干口水之后,七拼八凑备齐了。看着箱子贴封抬上马车送往王府,他几乎虚脱,心里那根绷了半月的弦,总算稍松。

他甚至生出一丝微末的成就感。这么复杂的事,这么多银钱过手,竟没出大纰漏。他几乎幻想王熙凤或许能给点好脸色,甚至…赏点什么。

念头刚冒,便被他自行掐灭。他警告自己:别做梦,不出错是应当,办成是本分,在这位奶奶手下,休想得半句好话。

果然,现实很快给了他一记更响的耳光。

寿礼送走的次日午后,王熙凤传他。

马伯庸整了整衣襟,深吸气,强打精神快步走向正房。心里还存一丝侥幸,许是问后续,或结算尾款?

进屋行礼。王熙凤歪在炕上由小丫头捶腿,平儿在一旁低声回话。见他进来,眼皮未抬,只鼻子里“嗯”一声。

屋里静,只闻捶腿细响。马伯庸垂手站着,那点侥幸渐沉,不祥预感漫开。

过了好一会儿,王熙凤才慢悠悠开口,声不高,却似冰碴刮耳:

“王府的礼,送去了?”

“回奶奶,一早就送了,按您定的时候,一分不差。”马伯庸忙躬身。

“嗯。”王熙凤又应一声,手指捻着炕几上一支金簪——那是寿礼单外他见新奇又不甚贵,想着给奶奶把玩,一并呈上的小玩意儿。“这趟差事,你觉着办得如何?”

马伯庸心里一紧,这话刁钻。不敢自夸,更不敢说不好,只得硬着头皮道:“小的愚钝,只是竭力按奶奶吩咐办,不敢懈怠。若有不当,请奶奶训示。”

“竭力?”王熙凤终于抬眼,目光冷飕飕剐过他周身,“我看你是竭力给自家行方便罢!”

马伯庸冷汗立时冒出:“小的不敢!奶奶明察!”

“明察?”王熙凤冷笑,猛地坐直,拿起金簪“啪”地拍在炕几上,声陡尖利,“我问你!这劳什子是哪来的?!礼单上可有?谁准你自作主张添的?!”

马伯庸腿软,急解释:“回奶奶,这…是金楼老师傅手艺好,顺手打的小玩意儿,没走公账,是小的…一点孝敬,绝不敢混公帑…”

“孝敬?”王熙凤嗤笑打断,眼里讥诮寒意更浓,“我用得着你孝敬?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孝敬我?你当这是何处?街边摊贩么?由得你随意添减?王府寿礼,何等郑重!一针一线皆有规矩体统!你凭空塞这不上不下的东西,是何意?显你能耐?显我贾府没章程?还是叫王府觉得,我们连份整寿礼都凑不齐,要你一个管事贴补?!”

连珠炮似的质问,劈头盖脸砸下。马伯庸懵了,张口结舌。万没想到,一点讨巧心思,竟被解出这多恶意。

“奶奶息怒!小的绝无此意!只是…”

“只是什么?!”王熙凤不容辩驳,声越发厉,“我看你就是骨头轻!才抬举几日,便不知斤两!规矩都学狗肚里去了!这等关乎府颜面的大事,也敢由着你性子胡来?!今日敢私添一样,明日就敢私减一样!后日是不是连库房都敢搬空啊?!”

马伯庸脸色煞白,扑通跪地:“小的不敢!万万不敢!奶奶明鉴,小的对奶奶、对府上忠心耿耿啊!”

“忠心?”王熙凤居高临下,语气满是不屑训诫,“忠心不靠你这点小聪明!靠的是规矩本分!我原看你得用,脑子活泛,才交你担子,指望分忧。你倒好!学起那起没成算、钻营取巧的下作东西!真真辜负我看重!”

骂得极难听,句句如鞭,抽在脸上心上。他跪在冷地,只觉屈辱、愤怒、憋屈,还有深惧。攥紧拳,指甲掐进掌心,才压下现代灵魂几欲冲口的怒吼。

只能头埋更低,声发颤:“小的知错了!小的糊涂!再不敢了!求奶奶息怒!”

王熙凤骂够,气顺些,靠回引枕喘口气,语气稍缓,仍冰冷:“哼,此次念你初犯,又是‘好心’办坏事,且饶一回。再敢有下次,管添什么,一律按私动公物、意图不轨论处!滚起来罢,看着碍眼!”

马伯庸如蒙大赦,哆嗦爬起,垂头不敢看。

“还有,”王熙凤像又想起什么,“听说你去瑞祥号采买绸缎,跟老板娘掰扯半个时辰,就为每匹便宜二钱银子?有无此事?”

马伯庸心惊,她怎连这也知?只得老实答:“是…小的想着,能省则省,也是为府里…”

“蠢货!”王熙凤立时又骂上,“瑞祥号是府里用十几年的老字号!一向价公料实!你为二钱银子,跟人在铺里争执,丢谁的脸?是我贾府的脸!传出去,只当我们荣国府穷酸到计较针头线脑了!这点人情世故都不通,我怎么就挑了你这么个榆木疙瘩!”

马伯庸彻底没脾气。省钱是错,讨好也是错。怎么做都错。他觉得自己像提线木偶,线在王熙凤手,轻轻一扯,他就摔跤,怎努力都站不稳。

“小的…又错了…”声干涩,不知还能说什么。

王熙凤看他这副唯诺吓破胆样,似终于满意了。挥手赶苍蝇:“行了行了,出去罢!看见就来气!往后办事多用脑子,少惹麻烦!想想我对你的期望,别学那起不长进的东西!”

“是…是…谢奶奶教诲…”马伯庸几乎倒退出房。

直到廊下,远离那窒息的屋,才敢大口喘气。后背衣裳,早被冷汗浸透,凉凉贴肤。

抬手抹脸,脸上火辣,非真打,却比打更难受。

心里邪火蹭蹭冒。去他的期望!去他的不长进!这就是钝刀子磨人!把你贬得一文不值,还要你觉是她看重,是你不行!

他真想摔东西骂娘,立刻撂挑子!

可…他能么?

不能。

只能把几欲冲胸的怒屈,狠狠咽回肚,嚼碎,和血牙吞下。

抬头看琏凤院四方天,只觉那天也似沉重巨石,正缓缓压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位奶奶的“赏识”,真是把剔骨刀。不把你最后心气尊严磨净,决不罢休。

他拖沉重步子,慢慢往回走。接下来,还有无数“小事”、“本分事”待办,一点错都不能有。

这日子,何时是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