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我在红楼当社畜 > 第122章 雪中送炭,小惠获心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122章 雪中送炭,小惠获心

腊月年根,贾府里外忙得像旋风的中心,而小厨房便是这旋风里最灼热、也最油腻的涡心。蒸汽混着油烟,将空气都熏得粘稠,案板剁响、油锅滋啦、仆妇吆喝,构成一片混乱的喧嚷。在这里,等级比别处更森严——掌勺的可以骂帮厨的,帮厨的可以支使烧火的,而烧火的丫头小吉祥,便是在这食物链的最底端,谁的气都得受着。马伯庸既存了“撒网”的心,眼光便时时扫过这些不起眼的角落,小厨房里那个叫小吉祥的烧火丫头,成了他头一个瞧准的目标。

这日晌午,马伯庸从回事房交了牌回来,有意无意绕到小厨房后头。还没走近,就听见里头柳家的尖利嗓音炸开,混着丫头细弱的哽咽。

“作死的小蹄子!眼皮子浅的东西!这细瓷碗也是你能碰的?摔碎了把你论斤卖了也抵不上!”

马伯庸踱到半开的窗边,瞧见柳家的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溅到小吉祥脸上。那丫头吓得脸白如纸,脚下是几片碎瓷,还有个滚了灰的窝窝头。

“柳妈妈……我、我不是存心的,地滑,没端稳……”小吉祥的声音带着颤,眼泪在眶里打转。

“滑?怎不见别人滑偏你滑?我看你就是手贱!”柳家的不依不饶,“今儿不给你长记性是不成了!这个月月钱,扣一半!”

小吉祥一听,腿一软就跪下了,扯着柳家的衣角哀告:“妈妈饶我这次吧,我再不敢了……扣了月钱,年、年都没法过了……”

柳家的嫌恶地一甩袖子:“滚开!哭丧着脸给谁添堵!”

马伯庸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一掀厚棉帘,迈了进去,脸上带点恰到好处的讶异:“这是闹哪出?大老远就听见声响。”

厨房里油烟呛人,几个帮厨的婆子丫头都斜眼瞧着。柳家的见是他,知晓是二奶奶院里近来得脸的,勉强压了火,指着地上:“马管事你来得巧,给评评理!这丫头毛手毛脚,把老太太赏下的细瓷碗打了!你说该不该罚?”

马伯庸不急着答,弯腰用指尖拈起一片碎瓷,对着窗光仔细看了看,又用靴尖轻轻拨了下那冷硬的窝窝头,心下已然透亮。他直起身,先对柳家的叹了一声:“唉,柳妈妈,您这火气发得在理,这般毛手毛脚,是该好好管教。”

他先站队,稳住柳家的,随即话锋微妙一转:“不过呢,我方才瞧着这瓷片的断口,釉色发暗,不像是老太太屋里如今使的‘甜白釉’,倒像是前年库房登记在册,说是胎质有瑕、预备赏给下人用的那批‘次窑货’?林之孝大哥上月还提过一嘴,说这些物件年下都要清出去,免得占了好器皿的位份。”

他刻意用了“次窑货”、“清出去”这些词,既点明了东西可能不值钱,又暗示柳家的是在拿“该淘汰的东西”充场面、中饱私囊。他看着柳家的眼神微微一变,知道敲打已经到位,便立刻递上台阶:“要我说,妈妈您素来是最宽厚体下的,为个本就要扔的旧碗,气坏了身子,又落个苛责的名声,岂不因小失大?这丫头,让她把地收拾干净,也就是了。”

柳家的顺坡下驴,脸上红白一阵,哼了一声,冲小吉祥斥道:“还不滚起来!看在马管事面上,这回算了!赶紧收拾干净,耽误了事,仔细你的皮!”

小吉祥如蒙大赦,连磕了几个头,手忙脚乱去拾掇碎片。偷眼瞧马伯庸时,眼里满是惊疑与感激。

马伯庸不再多话,对柳家的点点头,转身便走。整个儿过程,就像个路过说了句公道话的寻常管事,滴水不漏。

这事儿像颗石子,在小吉祥心里投下了影。往后几日,她再见马伯庸,眼神里便多了些东西。

又过两三日,马伯庸去小厨房看二奶奶晚上的点心。正撞见小吉祥蹲在灶膛前添柴,火苗映得小脸通红,额上汗津津的。马伯庸像是忽然想起,从袖袋里摸出个小油纸包,随手递过去:“刚外头碰上卖糖蒸酥酪的,多带了一包。你们年下辛苦,分着甜甜嘴罢。”

那油纸包不大,里头酥酪也只够尝个鲜。可对平日连剩菜都难捞着的小吉祥,却是破天荒的恩赏。她愣住,手蜷在围裙上,不敢接。

小吉祥捏着那包尚带温热的酥酪,油纸包裹的暖意仿佛顺着掌心,一点点渗进了她冰凉的心里。在这府里,善意比燕窝还稀罕。她不是没听过“无事献殷勤”的话,可马管事图她什么呢?她一个烧火丫头,除了这条命,一无所有。但这份好,真真切切,让她在冻僵的年关里,罕见地尝到了一点人味的甜头。她攥紧了油纸包,心里那点戒备,像灶膛里湿柴的青烟,丝丝缕缕地散了。

“拿着,不值什么。”马伯庸塞进她手里,笑了笑,“趁热吃,凉了有腥气。”说完,自去查看点心,仿佛只是随手为之。

小吉祥望着他背影,心口一热,鼻子发酸。这府里,谁正眼瞧过她?柳妈妈非打即骂,大丫鬟们只当她是出气筒。独这位马管事,先替她解围,又给她这般稀罕物……

再隔几日,马伯庸傍晚又去小厨房,借口问明日采买。小吉祥正涮洗大锅,见了他,不像往常般缩头,反小声唤了句:“马管事。”

马伯庸驻足,温言问:“忙妥了?”

“就快好了。”小吉祥擦擦手,左右一瞄,凑近些压低声道:“管事您可知?宝二爷屋里的晴雯姐姐,昨儿夜里又同麝月姐姐拌嘴了,闹得凶,险些摔了茶盅子呢。听说是为了一块旧年的手帕子,晴雯姐姐疑心是……是之前在园子里,哪个小戏子偷偷塞给二爷的。她骂麝月姐姐眼皮子浅,帮着遮掩,说‘别打量都是袭人那样好性儿,由着你们里外瞒骗’……”

“袭人”、“小戏子”、“园子里”——这几个词像针一样,轻轻扎了马伯庸一下。这已不仅是丫鬟间的口角,话里话外,分明牵涉到宝玉房内的人事倾轧,甚至隐隐指向了昔日大观园里的那些隐秘。他面上不动声色,只露些恰到好处的讶色:“哦?竟扯到袭人姑娘了?这话可不好乱传。”

小吉祥见他愿听,说得更起劲:“是真的……当时院里好几个小丫头都听见了,只是不敢往外说……”

马伯庸耐心听着,不时颔首。他不追问,也不露急切,只做个安静的听客。待小吉祥说完,才淡然一笑:“小丫头们一处,难免磕牙。你忙你的,我别处逛逛去。”

踱出小厨房,马伯庸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扬。一包酥酪,几句公道话,换来这条看似无用、实则牵动旧日风波影子的闲话。他知道,小吉祥这把“钥匙”,已初初探进了锁眼。门虽未开,缝里已透进光来。他的那张信息之网,算是结上了第一根实在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