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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我在红楼当社畜 > 第207章 狮子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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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守忠轻飘飘一句五万两,如同腊月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贾政贾琏头上,冻得两人四肢发麻。

厅里静得可怕,只剩窗外风声呜咽。贾政身子晃了两晃,全靠手边高几撑着才没瘫软。他的手在袖中剧烈颤抖,连带着高几上的茶碗也跟着发出细碎的磕碰声。

他嘴唇哆嗦得厉害,脸色惨白如纸,望着夏守忠,喉咙里作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这已不是,是明抢!就是把荣国府现有银钱、能立刻变卖的物件全凑上,也未必填得上这个窟窿!

贾琏到底年轻,经的事多,虽也吓得魂飞魄散,还强自镇定。他脸上那点勉强的笑容早已挂不住,只剩惊惧与苍白。他上前一步,几乎带着哭腔,对着夏守忠深深一揖:

夏、夏公公……您老人家开恩!贾琏声音发颤,这五万两,实在掏空家底也凑不齐!前几次尚未归还,府里上下几百口人嚼用,庄子上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外面看着光鲜,内里早是空架子了。求公公体谅,在皇上、娘娘面前美言几句,容我们缓一缓,哪怕少些……

夏守忠耷拉着眼皮,用小拇指慢条斯理剔着茶碗边缘,仿佛没听见。他那保养得宜的长指甲在瓷沿上划过,发出细微的刮擦声,在这死寂的厅堂里格外刺耳。等贾琏说完,他才懒洋洋抬起眼皮,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看蝼蚁般的漠然。

缓一缓?夏守忠嗤笑一声,声音尖利,琏二爷,你当这是菜市场买菜,还能讨价还价?宫里用度大,开销如流水,皇上娘娘心里装着天下,日夜操劳,难道你们做臣子的,尽点孝心就这么难?

他放下茶碗,身体微微前倾,无形压力瞬间增大数倍,压得贾政贾琏几乎喘不过气。

咱家把话挑明,夏守忠声音压低,更添阴狠,这银子不是咱家要,是宫里的意思。近来宫里用度确实紧张,各处都需要打点。尤其是娘娘那边……他故意顿住,那双细眼像毒蛇的信子,在贾政惨白的脸上舔过,留下模糊却致命的悬念,娘娘在宫里也不容易。你们做娘家的,不说帮衬,反倒推三阻四?若是让娘娘在宫里难做了……呵呵,那后果,恐怕不是几万两银子能弥补的。

二字如同惊雷,劈得贾政魂飞魄散。他噗通跪倒,涕泪横流:公公!臣绝无此心!臣对皇上、对娘娘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只是这数目实在……他伏在地上,花白的头发散乱,官袍皱成一团,哪里还有半分朝廷命官的体统。

贾琏也赶紧跟着跪下,膝盖撞在冰冷的金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心里早把夏守忠祖宗十八代骂遍,面上还得做出惶恐模样。他知道,这太监在用元春娘娘在宫里的地位威胁他们。这比直接圣旨更可怕,因为它模糊,关乎贾府最根本的倚仗和最深的恐惧。

数目?夏守忠起身,绛紫蟒袍发出窸窣声响,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居高临下看着跪地的叔侄二人,数目是宫里定的,咱家只是传话。五万两,一分不能少。给你们三日时间筹措。三日后,咱家再来。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残忍弧度:若是凑不齐……那就别怪咱家不讲情面,把你们贾府的难处,原原本本禀告该知道的人。到时候,恐怕就不是银子能解决的了。

说完,他再不看地上面如死灰的两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那脚步声在空旷的厅堂里回响,一声声,像是踩在人心上。绛紫色蟒袍在阴沉光线下,划过冰冷而耀武扬威的弧线。

夏守忠一走,笼罩荣禧堂的恐怖压力瞬间消散,却又被更深沉绝望的死寂取代。贾政跪在地上半晌动弹不得,直到贾琏强撑发软的双腿上前搀扶,才发觉他官服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一片。

贾政瞬间老了十岁,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五万两……三日……这可如何是好……他被搀扶着,脚步虚浮,几次险些绊倒,回内院的背影佝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贾琏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觉胸口堵得慌,邪火无处发泄,又夹杂巨大恐惧和屈辱。他踉跄回到自己院落,一进门就把所有丫鬟婆子轰了出去。

出去!都滚出去!没叫谁也不准进来!

下人们见他脸色铁青,眼珠泛红,哪敢停留,纷纷避之不及地退出,紧紧关上院门。

院子里顿时空荡,只剩呼啸风声,和屋内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沉默。

王熙凤早已得信,正强撑病体靠在炕上。她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往日精明泼辣的神采早被病痛焦虑磨去大半。见贾琏这般失魂落魄进来,心里已明白七八分。

到底要了多少?凤姐儿声音带着久病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贾琏瘫坐对面椅上,双手死死抓着扶手,指节泛白。他猛地抬头,眼睛布满血丝,从牙缝挤出三个字:

五万两!

纵然王熙凤心里有所准备,听到这个数字也是眼前一黑,胸口翻涌,差点背过气。她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顺过气。

五万两?她不敢置信地重复,声音尖利,他怎么不去抢?!这是要把咱们往死路上逼!

和抢也差不多!贾琏猛捶炕桌,震得茶碗乱响,说什么宫里用度大,娘娘近来不易……句句威胁!只给三日!凑不齐就要在宫里给咱们上眼药!这是掐准命门了!

凤姐儿喘着粗气,蜡黄脸上因激动泛起不正常潮红。她精明一世,算计一生,何曾受过这等明目张胆的勒索屈辱?可对方是宫里的人,打着皇帝元春旗号,他们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库里还能挪多少?她咬牙问,手指无意识绞着被角,骨节发白。

还能有多少?贾琏惨笑,上次两万两已经伤筋动骨。如今账面上能动现银,满打满算不到一万两!剩下的,除非立刻变卖压箱底古董字画,或是动用老太太体己……可这些东西哪样能轻易动?三日时间又能变卖多少价钱?只怕那些当铺古玩行闻到味儿,往死里压价!

凤姐儿眼前闪过库房里那些蒙尘的箱笼,每一件都记载着贾府昔日的荣光。如今却要像破烂一样被贱卖,心头像被刀剜一样疼。夫妻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深深无力感和愤怒。平日他们在府里说一不二,勾心斗角算计银钱何曾手软?可如今面对最高权力毫不掩饰的贪婪,那点手段心机显得苍白可笑。

难道就真没有一点转圜余地?凤姐儿声音带着绝望。

转圜?拿什么转圜?贾琏颓然靠椅背,望窗外阴沉天色,仿佛看到贾府摇摇欲坠的未来,这就是催命符。凑不齐,宫里怪罪,娘娘失势,贾家顷刻灭顶之灾。凑齐了……只怕也掏空最后元气,往后……

他没有再说,但王熙凤明白。往后贾府就真成空壳,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

院落里愁云惨淡,连风声都凄厉起来。这对往日在荣国府翻云覆雨的夫妻,此刻相对无言,只剩沉重喘息和深入骨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