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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广寒执杵兔 > 第115章 暗中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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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帝君的狂笑在空旷死寂的紫霄宝殿中回荡,最终被无边的寂静吞噬。那笑声中最后的绝望与怨毒,如同沉入深海的顽石,只留下冰冷刺骨的寒意。他缓缓坐回那布满黑痕的帝座,周身翻涌的魔气不再狂暴,反而如同粘稠、凝固的淤血,深沉得令人窒息。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魔瞳,此刻也敛去了外放的疯狂,只剩下深渊般的死寂与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清醒”。

“无路可退……” 他低声重复着恶尸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冰棱砸在地面,冰冷而坚硬。他的目光扫过空旷得能听见尘埃落下的宫殿,掠过殿外那些因为恐惧而几乎失去生气的仙官神将,最终投向紫府洲外那一片被洪荒“遗忘”的虚空。

洪荒的冷眼,如同一面巨大的、无形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处境——一个被放逐的孤魂,一个被默许存在的病灶。这无声的放逐,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更具杀伤力,它抽走了仙庭存在的根基:敬畏与依附。但此刻,这冰冷的目光,却成了他最好的掩护。既然已被视为无物,那么在这“无物”的阴影下蠕动、蔓延,又有谁会真正在意?

“蝼蚁的羞辱,终将以血洗刷。” 东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丝毫波澜,却蕴含着比之前咆哮更深的刻骨恨意,对象已不仅仅是妖庭,更是整个将他视若无睹的洪荒。“但在这之前,巫族……那蒙昧而强大的血食,将是朕重铸权柄的基石,亦是朕复仇火焰的第一缕薪柴。”

恶尸周身的薄雾剧烈地翻涌、收缩,仿佛在贪婪地汲取着东华此刻极致冷静下酝酿的滔天恶意。那重叠的呓语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蛊惑:“明智…的…选择…巫…血气…如渊…灵魂…蒙昧…正是…魔种…最佳…温床…避开…祖巫…视线…侵蚀…其根基…从…内部…腐化…让…盘古…遗泽…化作…魔土…”

“根基……” 东华魔瞳幽光一闪。巫族以盘古血脉为傲,以部落图腾为纽带,以不周山为精神支柱。要摧毁他们,就要从这些根基入手。一个阴毒而缜密的计划,在他被魔念浸透的心神中迅速勾勒成型。

他不再理会殿外那些瑟瑟发抖的仙官,也无需再维持什么帝君威仪。他抬起手,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紫黑色魔气溢出,如同拥有生命般,在他面前的虚空中缓缓勾勒、编织。

数日后,几道几乎与洪荒天地间逸散的浊气、煞气融为一体的微弱魔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紫府洲。它们如同最不起眼的尘埃,在洪荒大地上飘荡。它们的目标,是那些远离不周山祖巫殿核心区域、散落在洪荒边缘地带的中小型巫族部落。

这些部落,通常只有一两位大巫坐镇,甚至只是由强大的巫人统领。它们依附着强大的祖巫部落生存,供奉着所属祖巫的图腾,但也保留着一些更原始、更接近自然精怪或山川地脉的古老信仰。这些信仰,往往带着对未知力量的敬畏和对强大存在的朴素献祭本能。

一个位于西方贫瘠山脉边缘的“磐石”部落。部落中央矗立着一块据说蕴含祖巫后土一丝神韵的巨大山岩图腾。每当满月之夜,部落的巫民便会围绕图腾举行古老的祭舞,向山岩献上猎获的猛兽精血,祈求大地赐予力量和庇护。

这一次的满月祭典,气氛似乎格外“热烈”。负责主持祭舞的老巫祝,在狂热的舞蹈中,身体诡异地扭曲,口中吟唱的古老祷词变得含混不清,隐隐夹杂着令人不安的嘶嘶声。当猛兽精血泼洒在图腾上时,那山岩深处,似乎有一缕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紫黑色幽光一闪而逝。围观的巫民们只觉得心神一阵莫名的亢奋,力量仿佛比平时更澎湃,却无人察觉,一丝阴冷的、如同跗骨之蛆的魔念,已随着他们的信仰和精血,悄然渗入了部落传承的核心——那山岩图腾之中。图腾深处,那属于后土的微弱神韵,被一层薄得几乎看不见的污秽魔念悄然覆盖、侵蚀。

另一个靠近大泽的“水虺”部落。他们供奉着一条据说有相柳血脉的古老水虺骸骨图腾。部落的战士常年在泽中狩猎凶兽,性情彪悍,却也更容易被原始的杀戮和血气吸引。

部落中一位以勇猛着称的年轻战士,在一次狩猎重伤归来后,性情变得异常暴戾。他拒绝巫医的治疗,整日对着水虺图腾低语,眼中闪烁着不正常的红光。某夜,他潜入部落禁地,割开自己的手腕,将滚烫的、带着暴戾气息的巫血涂抹在水虺骸骨上,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骸骨图腾在血光中似乎轻轻震动了一下,一缕肉眼难辨的魔气顺着骸骨的缝隙钻入,与那骸骨中残留的凶戾残魂迅速融合。部落中其他战士在靠近骸骨时,会感到一种莫名的躁动和嗜血冲动,他们只以为是图腾在回应战士的勇猛,却不知那古老的凶魂已被魔念点燃,正悄然污染着部落的血气。

类似的情形,在数个远离祖巫核心视线、相对封闭弱小的巫族部落中,以不同的形式悄然上演。或是祭祀仪式被微不可查地扭曲,或是部落中某个意志薄弱者被魔念引诱成为污染源,或是对图腾的献祭被魔气悄然玷污……魔念如同最细微的孢子,借着巫族对图腾的信仰、对力量的渴望、以及部落间相对松散的联系,悄无声息地寄生、扩散。

这些变化是如此细微,如此隐蔽。部落中的巫民或许只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或是血气比平时更易沸腾,或是夜晚的梦境多了些混乱的碎片。坐镇的大巫或许隐隐觉得部落的气息似乎有些“浑浊”,但仔细探查图腾和族人,却又找不出明显的问题,只当是狩猎疲惫或地脉气息的微小波动。他们绝不会想到,这丝异样会与远在紫府洲、已被洪荒“遗忘”的那位“无能”帝君有关。毕竟,连高高在上的祖巫们,对紫府洲的变故都保持着彻底的沉默,他们这些偏远部落,又怎会去关注一个“失败者”?

紫府洲,帝座之上。

东华帝君闭着双眼,周身死寂的魔气如同深海暗流般缓缓涌动。他的意识,仿佛通过无数无形的丝线,连接着那些被他播撒出去的魔念孢子。他能“听”到磐石部落老巫祝扭曲的祷词,“看”到水虺部落年轻战士涂抹图腾时眼中的疯狂,“感受”到那些被污染图腾散发出的、微弱却持续增长的扭曲气息……以及部落巫民们那蒙昧灵魂中悄然滋生的负面情绪——对力量的贪婪、对杀戮的渴望、对未知的恐惧,这些都成为了魔念最好的养料。

一丝极其细微、冰冷而满足的笑意,在东华嘴角稍纵即逝。这笑意,比之前的疯狂更令人胆寒。

“感受到了吗?” 恶尸那重叠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带着一种品尝美味般的惬意,“血食…的…芬芳…恐惧…与…贪婪…是…最美…的…佐料…他们…的…蒙昧…是你…最…锋利的…刀…”

东华缓缓睁开魔瞳,幽深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紫府洲的壁垒,投向了那气血如狼烟般冲霄的不周山方向。祖巫们的气息依旧磅礴浩瀚,如同不可撼动的太古神山。他们的沉默,是对他最大的蔑视,却也为他编织的这张无形魔网提供了最完美的庇护。

“让他们继续沉浸在他们‘强大’的幻梦中吧。” 东华的声音如同万年玄冰摩擦,冰冷刺骨,“当这些微小的病灶在蒙昧中扩散、连接,当他们的图腾染上无法祛除的污秽,当他们的战士在杀戮中被魔念吞噬心智……那时,这蒙昧的血肉基石,将成为埋葬他们‘盘古荣光’的棺椁。”

他抬起手,指尖再次凝聚起一缕更加精纯、更加内敛的魔气。这一次,魔气中隐隐浮现出无数微小的、扭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他要将更隐蔽、更具传染性的魔念,再次投向洪荒边缘那些尚未被触及的巫族部落。

紫府洲依旧孤悬,死寂如墓。仙庭的残骸在魔气中无声腐朽。洪荒诸天大能的目光或冷漠、或嘲讽、或无视地掠过这片被遗忘之地。

无人知晓,这座沉默的坟墓深处,一个被世界放逐的魔君,正用最阴毒、最隐蔽的方式,向那看似不可战胜的庞然大物——巫族,悄然举起了淬满魔毒的匕首。一场由无数细微病灶汇聚而成、旨在从根基腐化巫族血脉与精神的魔劫,在洪荒众生心照不宣的冷眼旁观下,如同无声蔓延的致命霉菌,开始了它缓慢而不可逆转的侵蚀。巫妖争霸的宏大棋局边缘,一颗被所有人忽视的、充满剧毒的黑色棋子,已经落定,并开始释放它致命的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