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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灰烬与新生

苏焰留下那份关于墨墨的教育计划书,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冷夜凝盯着茶几上那个深蓝色的文件夹,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迟迟没有去碰触。他说“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福伯”,这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在她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这不再是单方面的命令,而是……一种征询?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她最终还是没有立刻翻开那份文件。内心的警惕和长久以来根深蒂固的戒备,让她不敢轻易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她将文件夹推到茶几角落,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它带来的影响。然而,苏焰昨夜救下墨墨时那瞬间的恐慌,他深夜无声的探视,他手背上那道新鲜的划痕,以及他方才略显僵硬却不再冰冷的姿态,这些画面如同碎片,在她脑海中反复拼凑,让她坚固的心防出现了难以忽视的松动。

接下来的两天,岚山庄园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平静。苏焰依旧很少出现在主楼,但冷夜凝能感觉到,那种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监控氛围,似乎真的淡化了许多。她可以在花园里散步更久,甚至可以带着孩子们在主楼一层的图书室挑选绘本,而林枫或保镖只是远远地、礼貌地守着出入口。

这种有限的“自由”,像一缕微弱的风,吹拂着她冰封的心湖。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边界。在一次散步时,她故意走向以前被明令禁止靠近的、靠近庄园边缘的一片小竹林。保镖没有立刻阻拦,只是默默跟随着,保持着距离。当她停下脚步,望向竹林外更广阔的山林时,保镖才上前一步,恭敬而委婉地提醒:“冷小姐,这边风大,请回吧。”

没有呵斥,没有强制,只是提醒。这细微的差别,让冷夜凝的心跳漏了一拍。

傍晚,福伯送来晚餐时,除了精致的菜肴,还多了一小碟她很多年前偶然提过喜欢的、产自南方的桂花糖糕。糕点做得小巧精致,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冷夜凝看着那碟糖糕,久久没有动筷。是巧合吗?还是……他记得?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她最终没有碰那碟糖糕,但心底某个角落,似乎被这微不足道的细节轻轻触碰了一下。

第三天下午,冷夜凝终于鼓足勇气,拿起了那份教育计划书。她坐在窗边,深吸一口气,翻开了文件夹。里面是厚厚一沓打印整齐的方案,涵盖了墨墨未来半年在语言、数学、艺术、体能等各方面的培养计划,聘请的教师名单、课程安排、甚至课外活动建议都列得极其详尽专业,无可挑剔。

但在看到“亲子互动课程建议”那一栏时,她的目光凝住了。上面清晰地写着:“建议每周安排2-3次由母亲主导的亲子阅读或户外活动,父亲酌情参与。” “父亲酌情参与”这几个字,被用钢笔轻轻圈了出来,旁边还有一个极小的、带着迟疑笔锋的问号。

这个细微的标记,像一道闪电,击中了冷夜凝。是苏焰的笔迹。他看到了这一条,并且……对此产生了疑问?他在考虑……参与?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任何直接的让步都更让她心神震动。

她合上文件夹,心绪久久无法平静。苏焰在用一种极其隐晦、甚至有些笨拙的方式,向她传递着某种信号。不再是纯粹的掌控和压迫,而是开始出现裂痕,透出些许……协商和不确定的微光。

这天夜里,冷夜凝哄睡孩子们后,没有立刻休息。她走到书桌前,拿出纸笔,沉吟片刻,开始写下自己对墨墨教育计划的一些想法。她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只是基于对儿子的了解,在一些细节上给出了建议,比如墨墨对图形更敏感,可以适当增加一些构建类的游戏;他睡前喜欢听故事,亲子阅读的时间可以固定在睡前等等。她的笔迹清晰而克制,措辞谨慎,仿佛在拆解一枚危险的炸弹。

写完後,她将纸条折好,放在那个蓝色的文件夹上。这是一个回应,也是一个试探。她想看看,苏焰会如何对待她的“想法”。

第二天清晨,福伯来收走餐盘时,也默默拿走了那个文件夹和里面的纸条。冷夜凝的心提了起来,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直到傍晚,福伯再次出现,将一份修改后的计划书复印件放在她面前。冷夜凝迫不及待地翻开,发现她提出的几条建议,几乎都被用另一种颜色的笔迹标注了出来,旁边是简短的批复:“可。”“调整课时。”“已安排。”笔迹依旧是苏焰的,冷静、简洁,不带任何情绪,但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采纳。

而在“父亲酌情参与”那一栏,那个问号消失了,被替换成了一个更确定的、虽然依旧简短的批注:“每周六下午。”

每周六下午。他确定了参与的时间。

冷夜凝拿着那份薄薄的纸张,指尖微微颤抖。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来,将纸面染成温暖的橙色。这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横亘在她与苏焰之间那堵坚不可摧的冰墙,真的裂开了一道缝隙。有微弱的光,和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名为“可能性”的温度,正从裂缝中渗透进来。

这温度还很微弱,充满不确定性,甚至可能转瞬即逝。但对于在黑暗中行走了太久的冷夜凝来说,这一点点光,已经足以让她重新审视眼前的一切,以及……那个她恨之入骨,却又开始变得陌生的男人。

试探,得到了回应。虽然依旧隔着重山,但对话,似乎真的以一种极其缓慢而艰难的方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