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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星髓暗流与墨墨的“回响”

第八卷:星火燎原

冰冷刺骨,如同坠入无光深海。冷夜凝在失去意识的边缘沉浮,唯一清晰的感觉是彻骨的寒,不是外界的低温,而是源自生命核心的枯竭与衰败。每一次试图聚拢散乱的心神,都引来灵魂深处更剧烈的撕扯。苏焰最后那毁灭性的一击,不仅重创了她的躯体,更几乎湮灭了那盏刚刚点燃、尚未稳固的“心灯”。耳边是永不停歇的、如同地壳深处传来的沉闷轰鸣,那是“星髓”在流淌,是脚下这片古老而诡异的地下世界的心跳,却无法给她带来丝毫暖意。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条幽深、被星辉苔藓微弱照亮的地下暗河边昏迷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生命流逝的沙漏在无声倾泻。身体像是被拆散后又勉强拼合的破旧木偶,每一寸骨骼都在呻吟,每一道伤口都在灼烧。强行催动“心灯”为墨墨打开生路,又硬扛苏焰的含怒一击,早已榨干了她最后一丝潜力。若非那神秘“引路人”最后打入她体内的、那道奇异的冰凉能量护住了心脉,她此刻恐怕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墨墨……”破碎的意念在黑暗中呢喃,是她维系清醒的唯一绳索。孩子成功逃脱了吗?他现在在哪里?安全吗?无尽的担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带来窒息般的痛楚,却也带来一丝不肯熄灭的微光。她不能死在这里。墨墨需要她,轩轩和琛琛还在某个未知的角落承受苦难,苏静婉用生命换来的线索还未解开,还有那个神秘的“引路人”……太多的谜团,太多的责任,将她牢牢钉在这痛苦的深渊边缘。

求生的欲望,混合着母性的本能,如同最顽强的野草,在濒死的废墟中挣扎着探出头。她开始尝试,用仅存的、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意念,去触碰心口那三枚沉寂的心诀玉片。没有反应,如同三块冰冷的石头。她又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若有若无的心诀暖流,经脉传来碎裂般的剧痛,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

就在绝望即将吞噬最后一丝清明时,她身下流淌的、那被星辉苔藓映照得泛着幽蓝微光的“星髓”暗河,似乎……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波动。那不是水流的声音,而是一种……共鸣?一种与她体内彻底沉寂的心诀玉片、与她灵魂深处那缕将熄的“心灯”余烬,产生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呼应?

这波动极其细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纯净的韵律,仿佛母亲温柔的抚慰,又似亘古星辰的低语。它并非治疗肉体的伤痛,而是……在滋润她干涸枯竭的精神本源,在试图重新点燃那盏“心灯”!

冷夜凝猛地一震,用尽最后力气,将残存的意识沉入那微弱的共鸣中。她“看”不到,却能“感觉”到——身下的“星髓”暗河,并非普通的地下水流。它流淌的轨迹,似乎暗合着某种浩瀚的星图;它散发出的微光,蕴含着一种与心诀玉片同源、却更加磅礴、更加古老的能量气息。这能量并非直接可供汲取,而是像一种背景辐射,一种环境的“场”,唯有与她这种身负特殊血脉、修炼特定心诀、并且“心灯”曾点燃过的人,才能产生这种深层次的共鸣与滋养。

“星髓”……“心诀”……“观星”一脉……难道这里,真的是某种古老传承的源头之地?是“引路人”指引她来此的原因?

这个发现让她濒死的心湖泛起一丝微澜。她不再徒劳地试图调动力量,而是彻底放松下来,将自己残破的身心完全敞开,如同回归母体的婴孩,任凭那“星髓”暗流散发出的、微弱的共鸣波动洗涤、浸润。剧痛并未减轻,但那种灵魂被寸寸撕裂的枯竭感,却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清泉,虽然微不足道,却真实地延缓了彻底崩溃的进程。

然而,这短暂的、近乎虚幻的慰藉并未持续太久。

突然——

“……妈……咪……”

一声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穿透了无数屏障的稚嫩呼唤,如同游丝般,袅袅地、却又无比清晰地,直接响彻在她的意识最深处!

是墨墨!是墨墨的声音!他在呼唤她!

冷夜凝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狂乱的节奏擂动起来!不是通过玉佩的模糊感应,也不是血脉的微弱悸动,而是真真切切的、带着哭腔和恐惧的呼唤!直接响在脑海里!

这怎么可能?!墨墨不是应该已经通过“钥眼”逃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了吗?难道“钥眼”出了问题?他遇到了危险?还是……苏焰有办法追踪到通过空间裂隙的波动?

“墨墨!墨墨你在哪?!”她用尽全部意念嘶喊回去,却如同石沉大海,只有一片空洞的回响。那声呼唤来得突兀,消失得也毫无征兆,仿佛只是她极度思念下产生的幻觉。

但下一秒,更多的碎片涌来,不再是声音,而是一幅幅模糊、扭曲、却令人心悸的画面碎片,强行挤入她混乱的意识:

……无尽的、旋转的、光怪陆离的彩色漩涡,仿佛能把灵魂都撕碎……

……冰冷坚硬的金属地面,陌生的、布满管线的天花板……

……一双穿着锃亮皮靴的脚,正在逼近,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属于墨墨的恐惧和孤独……

这些画面闪烁不定,极不稳定,伴随着强烈的眩晕和撕裂感,显然传递者正处于极度的痛苦和危险之中!

是墨墨!他通过某种方式,在极度惊恐和无助中,将他“看”到的、感觉到的片段,强行投射了过来!这是他能力在压力下的爆发?还是那枚羊脂白玉佩在危急关头的异变?

无论原因是什么,冷夜凝的心都被狠狠揪紧了!墨墨没有逃到安全的地方!他落入了一个新的、显然同样被严密监控的封闭空间!而且,有“人”正在靠近他!是苏焰的人?还是其他未知的势力?

必须救他!必须立刻!

强烈的冲动让她几乎要不顾一切地跳起来,但身体沉重的伤势和空空如也的力量立刻给了她残酷的回应。她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如何穿越这未知的地下世界,去拯救不知身在何方的墨墨?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甚至比之前更加深重。刚刚因为“星髓”共鸣而燃起的一丝微末希望,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彻底击碎。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绝望和焦虑中,异变再生!

她心口那三枚一直沉寂的、如同死去的心诀玉片,在接收到墨墨那充满恐惧的“回响”画面的瞬间,竟同时剧烈地震颤起来!不再是温热的共鸣,而是某种被强烈刺激后的、带着尖锐预警意味的悸动!与此同时,她身下的“星髓”暗流,那原本温和的共鸣波动,也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骤然变得紊乱、激烈!幽蓝的微光剧烈闪烁,水流的速度猛地加快,发出哗哗的声响,仿佛在应和着某种危机!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一直静静躺在不远处、那枚“引路人”留下的、非金非木的奇异令牌,此刻也突然自动漂浮起来,表面那些黯淡的星辰锁链纹路次第亮起幽光,令牌尖端,赫然指向“星髓”暗流的下游方向,并且不断震颤,发出低沉急促的嗡鸣,仿佛在拼命示警,又像是在急切地……指引方向?

玉片预警,暗流异动,令牌指路……这一切,都指向了下游!墨墨传递来的恐惧画面中,那双逼近的皮靴……难道威胁的源头,或者关押墨墨的地方,就在这下游的某处?这令牌,是在指引她去救援?还是……指向另一个未知的险地?

希望与更大的恐惧交织,几乎要将冷夜凝残存的理智撕裂。下游有什么?是囚禁墨墨的牢笼?是苏焰的另一个据点?还是“星幕”更深的秘密?令牌的指引是生路,还是死途?

没有时间犹豫了!墨墨的恐惧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灵魂上。每拖延一秒,墨墨就多一分危险!

“啊——!”她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母兽般的低吼,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的力量,双手死死抠进身下冰冷的岩石,指甲崩裂,鲜血淋漓,竟然拖着重伤垂死的身躯,一点一点,朝着“星髓”暗流的下游、朝着令牌指引的方向,艰难无比地挪动过去。

鲜血在身下拖出长长的痕迹,很快被幽蓝的“星髓”浸染、淡化。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痛得她眼前发黑,几欲昏厥。但她脑海中只剩下墨墨那惊恐的呼唤和破碎的画面,只剩下“下游”两个字。

星髓在脚边奔流,幽光映照着她惨白如纸、却写满决绝的脸。令牌悬浮在前方,如同引路的鬼火。这条未知的、黑暗的、仿佛通向地狱深处的暗河,此刻成了她拯救儿子唯一的方向。

而幽暗的前方,等待她的,是更深的囚笼,是设好的陷阱,还是绝境中最后的……星火燎原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