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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处戒备森严的安全屋。

夜已经很深了,但丁伟却毫无睡意。他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这座巨大都市永不熄灭的灯火,苍老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和对故人的思念。孙子丁远山已经睡下,录取通知书就放在他的枕边,这个孩子的未来,暂时是保住了。但丁伟知道,京海那片土地上滋生的罪恶,远未被根除。

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丁伟拿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经过加密处理、略显失真,却依旧能听出其中压抑着巨大情感的年轻男人的声音。

“丁伟老前辈,您好。”

“我是汉东省公安厅,祁同伟。”

丁伟的身形微微一震。这个名字,他这几天从赵蒙生那里,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他知道,这是在京海前线,真刀真枪地为他们一家拼命的人。

“祁厅长,辛苦了。”丁伟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京海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们……受委屈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祁同伟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怆和决绝。

“老前辈,委屈,算不了什么。但我有五个兵,他们回不来了。”

“我祁同伟,就算脱了这身警服,就算粉身碎骨,也一定要给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但是,我遇到了一个……我凭一己之力,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的敌人。”祁同伟的声音,压得极低,“我需要您的帮助。”

丁伟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久经沙场,宦海沉浮,立刻就听出了祁同伟话语中那不同寻常的分量。能让一个省公安厅厅长,用这种方式,向他一个早已退隐的“老农”求助,对方遇到的敌人,级别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你说。”丁伟只说了两个字。

“我拿到了一本账本。”祁同伟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赵立冬的账本。但上面最大的那笔账,记在了一个我们所有人都动不了的人头上——赵立春。”

丁伟握着电话的手,猛地收紧了。

“这本账本,在我手里,它只是一枚随时可能让我万劫不复的炸药。在京海,在汉东,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审判它。”祁同伟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他最终的决定,“所以,我想把它,交给一个能审判它的人。

“整个华夏,能让赵立春这种级别的人物,低头认罪的地方,只有一个。”

“中纪委。”

丁伟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他明白了,祁同伟这是在进行一场豪赌,一场赌上自己身家性命、政治前途,甚至不惜触犯官场最大禁忌的终极豪赌!

“祁厅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丁伟沉声问道,“越级上报,而且是绕开整个汉东省委,直接捅到中纪委。这已经不是查案了,这是政治上的自杀!”

“我别无选择。”祁同伟的声音里,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绝,“老前辈,我的人,不能白死。京海的百姓,不能永远活在那张黑网之下。这颗炸弹,必须有人点燃。我祁同伟,愿意做那个点燃引线的人。”

“但是,我需要一个能把这颗炸弹,亲手送到中纪委书记桌子上的人。一个身份足够,分量足够,而且绝对可靠的人。”

“赵蒙生主席,他身份太敏感,一旦出面,就会引发不可预测的政治风波。”

“而您,”祁同伟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恳求,“您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开国元勋。您的身上,有这个国家最干净、也最坚硬的军魂。只有您,才有资格,去敲响中纪委的大门。只有您递上去的东西,才无人敢拦,无人敢压!” 丁伟沉默了。

他看着窗外那片深邃的夜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回到了与李云龙、孔捷、赵刚并肩作战的岁月。他们那一代人,抛头颅,洒热血,打下这座江山,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能活在一个没有压迫、没有黑暗、朗朗乾坤的世界里吗?

可如今,这张由赵立春之流编织起来的巨网,却正在腐蚀着这座江山的根基。

“好。” 许久之后,丁伟缓缓地,却无比清晰地,吐出了这个字。

“祁厅长,你把东西,送到京城来。”

“我丁伟,这把老骨头,就豁出去了。”

“我亲自去替你,敲一次鼓,鸣一回冤!”

挂掉电话,丁伟缓缓站起身。那一刻,他佝偻的背脊,仿佛又重新挺得笔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再次燃起了当年的熊熊烈火。

他走到隔壁房间,赵蒙生正在灯下读着文件。

“蒙生,”丁伟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备车。”

“我要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天,要亮了。” 赵蒙生看着丁伟脸上那股熟悉又陌生的、仿佛要踏上最后一次战场的决绝,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没有多问,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立刻拿起桌上的保密电话,沉声安排下去。

不到十分钟,一辆黑色的、挂着特殊军牌的红旗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安全屋的楼下。没有警卫,没有随从,只有一名穿着便装、眼神锐利如鹰的司机,静静地候在车旁。

丁伟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虽然没有肩章和领花,但穿在他那挺直的身体上,却比任何将帅礼服都更显庄重与威严。他将那枚珍藏多年的五五年授衔的勋章,郑重地别在了胸前。

“丁叔,你……”赵蒙生看着他这身装扮,喉咙有些发干。他知道,丁伟一旦穿上这身衣服,就意味着他将以一名老兵的身份,去打一场没有硝烟、却比任何战场都更凶险的战争。

“蒙生,你在家看好山子。”丁伟拍了拍赵蒙生的肩膀,声音平静而坚定,“接下来的事,你就不要参与了。你身居高位,要考虑大局。而我,只是一个从土里刨食的乡下老头子,一个为牺牲的战友和枉死的后辈鸣不平的老兵。我光脚的,不怕他们穿鞋的。”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赵蒙生站在窗前,看着那辆黑色的红旗轿车汇入京城璀璨的车河,最终消失不见,他缓缓地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