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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斌平静、直接地打断了赵立冬的话。

“赵立冬。在这里,我们是同志相称。但今天找你谈话,不是来听你汇报工作的。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如实回答组织的问题。”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掷地有声。

“2006年,京海市和平路项目的招标,你为什么强行指定徐江的建工集团中标?”

赵立冬心里一凉,面上依旧故作镇定。

“徐江?认识,他是京海着名的企业家,为我们市的税收和就业是做出过贡献的。”

“市委一直以来都强调,要构建‘亲’、‘清’的新型政商关系,要优化营商环境,支持民营企业发展。”

“作为市委书记,我关心和了解本市重点企业的发展情况,这是在贯彻中央和省委的精神,履行党委把方向、管大局的职责。”

“但我跟他仅仅是工作关系,绝对没有任何私人利益输送!他的违法行为,我完全不知情,如果我知道,第一个就法办他!”

见对方还是油盐不进,王建斌没有再接他的话茬,更不与他争论,他只是拿起瓷杯撮了一口茶,淡淡说道:“这些,你可以慢慢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王建斌这副淡定的样子着实给了赵立冬不少压力,赵立冬不知道对方究竟掌握到他的哪些罪证了,只能开始切割和推诿。

“说的这件事,具体是下面哪个部门、哪个人经手的?我需要回忆一下……”

“很多具体工作都是分管副市长和局办的同志在落实,他们是不是在执行中歪曲了我的意图,或者瞒着我干了什么?我需要和他们当面对质!”

王建斌看他这副表演,哼笑了一声。 接着,从文件夹中拿出几张纸,甩开展示给他看。

“你说你不认识徐江?那2007年春节,在他别墅地下室保险柜里,你收受的那幅价值千万的张大千仿画,是怎么回事?需要看看这些银行的转账记录和鉴定报告吗?”

这些证据还不够,王建斌又转头示意旁边的助手,让其播放一段录音。

“或者,我们听听这段录音?”

稀稀拉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里面赵立冬的声音清晰无比。

“立冬书记,我弟弟那个名额的事……”

“嗯,李局长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听到这段录音,赵立冬脸色变得惨白,没想到他们会挖到这,赵立冬强忍的镇定终于装不下去了,他困难地吞咽着,额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滴,手指开始不自觉颤抖。

王建斌留意到赵立冬的眼神开始闪躲,不敢再看自己,又下了一剂猛药。

他翻动着一份文件,语气依旧平稳。

“你儿子很优秀,在国外名校毕业。但如果他获得学位的资金,来源于你违法所得的赃款,那么这个学位的合法性,以及他未来的职业生涯,都会被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你是在毁掉他的人生。” 赵立冬终于崩溃了,他声音都在颤抖,但依旧色厉内茬。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要见省委领导!我要向中央反映!你们这样办一个厅局级干部的案子,程序上说得通吗?”

王建斌直接切断了他还在幻想的外援,“你不要再幻想有谁会给你递话、救你出去了。你可以问问,现在谁还敢替你赵立冬说话?”

他缓缓地将残酷的事实跟赵立冬说清楚,也给了对方致命一击。

“你的靠山,赵立春,他已经在省委的会议上,明确表态支持中央对你依法依纪进行调查。他希望你能认清形势,主动交代。”

听到这句话,赵立冬的心理支柱全被摧毁了,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论真假,都代表他已经被上头抛弃了,成了弃子。

见到赵立冬这副心如死灰的样子,王建斌替他道出了唯一出路。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老老实实,把所有问题、所有关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讲出来。 这是你唯一还能为自己做的事情。”

赵立冬彻底地瘫倒在椅子上,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双眼死灰无声。

以前的官威和狡诈已经全然不见,现在的他就是一个虚弱、恐惧、怕死的老人。

赵立冬沉默了许久,终于,他捂住脸,发出压抑的哭声。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好,我说……我从哪里开始说……”

王建斌与旁边的记录员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记录员也提笔落在纸上。

“这件事,是赵立春书记……哦不,是赵立春的秘书给我打的电话……那笔钱,是通过我小舅子的账户转的……高启强的事,我当时暗示过公安局……”

赵立冬缓缓地叙说自己这些年的罪证,记录员书写的笔录也越来越厚。

直到赵立冬把能交代的全都交代完,他才小心翼翼地祈求,“我请求组织……看在我多年工作的份上,善待我的家人。”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责任,都是我赵立冬一个人的。”

看到赵立冬这副样子,王建斌沉默了几秒,他的目光依旧锐利,但语气不再那么冰冷。

“赵立冬,你的家人是否能够平稳生活,不取决于任何人的一句承诺,而取决于你现在的态度。”

“组织上办案,一向是罪责自负,祸不及家人。 只要他们是清白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去打扰他们。”

“但是,如果他们名下的财产、他们的生活水平,是建立在你的违法所得之上的,那么法律也必将依法予以追缴,恢复公平正义。这是原则。”

“你现在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彻底、干净地交代所有问题,积极退赃。”

“你交代得越清楚,退赃越彻底,案子就能越快结束,社会上的风言风语也能越快平息,你的家人也才能真正开始新的、清白的生活。”

这些话点到为止,王建斌在记录员整理好笔录,起身离开了这间谈话室。

他推开那扇厚重的隔音门,一步跨出。

一股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 外面灼热的阳光与里面恒定不变的冷白光截然不同。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扇刚刚关上、没有任何标志的门,那是一位权力者的牢笼,也是最终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