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地府快送的“同行”们救下后,沈青梧没有返回老皮特的密室。那里可能已经不够安全。在老疤的默许下,她被暂时安置在酆都西区一个不起眼的“骑手驿站”——一个充斥着符纸、润滑油、廉价能量结晶和外卖盒气味的嘈杂据点。
这里鱼龙混杂,却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之一。至少,图书馆和清洁工不会轻易冲进快送骑手的大本营抓人,那会引发整个地府底层物流体系的动荡。
沈青梧抓紧时间调息,利用身上剩余的功勋购买了效果更好的疗伤丹药。她必须尽快恢复状态,前往脑海中那个坐标寻找“锚点”。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是地府快送内部的“关注”。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劳模”苗子,尤其是在被三方势力围剿后被高层骑手救下,引来了不少好奇、探究,甚至嫉妒的目光。不断有骑手过来搭话,或明或暗地打听她的来历,以及为何会被图书馆和那种“虚无怪物”盯上。
沈青梧只能含糊其辞,用“不小心撞破了某个大人物的隐私”、“可能送错了什么东西”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并表现出一个“只想赚功勋的卷王”该有的专注和…一点点被吓破胆的后怕。
其次,是那个坐标本身。她在驿站简陋的星图(主要是用来规划送餐路线的)上根本无法定位。那坐标涉及的层面似乎远超普通地府疆域,指向一片规则混乱、被称为“边界废墟”的未开拓区域。
“边界废墟?”一个叼着阴魂草烟的老骑手听了她的旁敲侧击,吐了个烟圈,嗤笑道,“那地方鸟不拉屎,规则风暴时不时就来一趟,除了‘开拓司’那帮不要命的,还有被流放的倒霉蛋,谁去那儿?送外卖?那边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证实了沈青梧的猜测。“锚点”果然存在于极其危险和偏僻的地带。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穷。
疗伤丹药、补充灵力的能量结晶、前往危险地域所需的特殊装备和符箓……每一样都需要海量功勋。她之前拼死拼活攒下的几百功勋,在真正的硬性需求面前,简直是杯水车薪。
“十佳劳模”的十万功勋大奖依然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且评选周期太长,她等不起。
她必须找到更快获取功勋的方法,同时还要能掩人耳目。
机会很快以另一种形式出现了。
地府快送内部发布了一条“特殊招募令”:
【开拓司紧急征调:为‘边界废墟-第七勘探小队’提供为期三日的物资补给支援。任务等级:高危。报酬:单次配送基础功勋500点,根据补给品价值和送达难度上不封顶。另,开拓司功勋点(可兑换特殊资源)额外结算。要求:骑手等级‘拼命三郎’以上,具备恶劣环境配送经验及一定自保能力。自愿报名,生死勿论。】
边界废墟!正是她要去的地方!
高额功勋!正是她急需的东西!
而且是以“官方支援”的名义前往,能极大降低她独自潜入的风险和可疑性!
几乎没有犹豫,沈青梧立刻找到了老疤报名。
老疤盯着她,独眼里闪烁着精光:“丫头,想清楚了?那地方可不是鬼市,规则风暴说刮就刮,还可能撞上废墟里诞生的‘规则孽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而且…开拓司那帮家伙,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疤叔,我需要功勋。”沈青梧眼神坚定,“很多很多的功勋。”
老疤看了她半晌,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行!有种!老子就喜欢你这股劲儿!去吧,小心点,活着回来!你的纸马不行了,仓库里有几匹退役的‘幽魂狼’,虽然瘸了条腿,但跑废墟比纸马强,借你一匹!”
于是,三天后,沈青梧骑着一匹眼神凶恶、跑起来一颠一簸但速度奇快的独眼幽魂狼,背负着塞满了高能口粮、修复符箓、探索工具以及几件特殊“订单物品”的特制保温箱,跟随着一支由五名精锐骑手组成的小队,穿过地府边缘扭曲的空间通道,踏入了被称为“边界废墟”的荒芜之地。
这里仿佛是世界的残渣堆积场。破碎的山河悬浮在虚空中,扭曲的光线如同垂死的神经,空气中弥漫着规则破碎的呓语和无处不在的、能侵蚀魂体的“虚无之风”。地图在这里基本失效,只能依靠开拓司信标和骑手们的经验前行。
小队的目的地是第七勘探小队建立的临时前哨站。路程艰险,不仅要躲避随机的规则风暴(一旦卷入,顷刻间就会被撕碎重组),还要应付废墟中诞生的诡异存在——由破碎规则和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规则孽物”。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流淌的阴影,专门吞噬声音和记忆;有的像是扭曲的几何体,触碰之下就能让肢体错乱生长;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质问“存在意义”的哲学噪音,听久了会让灵魂自我怀疑而消散。
沈青梧将这次任务当成了绝佳的历练和测试场。她小心翼翼地运用着规则视野,提前规避最危险的风暴裂隙,分析那些规则孽物的“弱点”(比如那个哲学噪音怕吵闹,她用灵力模拟了一段地府广场舞神曲就将其驱散)。她的表现,让同队那些经验丰富的老骑手们都刮目相看。
“小青妹子,行啊!有点东西!”一个骑着骷髅犀牛的壮汉骑手对她竖起大拇指。
沈青梧只是腼腆地笑笑,继续专注于驾驭幽魂狼和保护背后的物资。她注意到,这些老骑手们似乎也各有绝活,对规则废墟的了解远超常人,而且彼此间默契十足,不像普通的送货伙计。
历经几次险情,小队终于抵达了第七勘探小队的前哨站——一个建立在一块巨大悬浮陨石上的、由阵法保护的简陋营地。
勘探队的成员个个面带疲惫,眼神却锐利如鹰。他们接收了物资,仔细清点,尤其是那几件特殊物品:一罐封存着“寂静”的琉璃瓶、一块不断变换形状的“非欧几何核心”、还有一卷记录着无意义梦呓的兽皮……
这些东西看得沈青梧头皮发麻,它们散发出的规则波动极其怪异,绝非凡物。开拓司到底在勘探什么?
交割完毕,功勋到手。沈青梧的个人令牌上,功勋值猛涨了八百多点,还有几十点珍贵的开拓司功勋。
就在小队准备休整一下即刻返程时,沈青梧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勘探队队长——一个脸上带着疤痕、气息沉稳如山的鬼将面前。
“队长,我想打听个地方。”她摊开手,用微弱的灵力在掌心勾勒出脑海中那个坐标的大致星图轨迹,“请问,您知道这片区域吗?”
勘探队长原本平静的目光,在看到她掌心灵力图纹的瞬间,骤然变得无比锐利!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沈青梧,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
“‘寂灭之海’边缘,守望者角……”
“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连开拓司内部都列为最高禁忌的坐标?!”
“你到底是什么人?!”
整个前哨站的气氛,瞬间凝固。
所有勘探队员和骑手们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沈青梧身上,带着惊疑、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刚刚完成补给任务的沈青梧,因一个坐标,再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而这一次,是在远离地府、规则混乱的废墟前哨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