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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铁匠铺的里间,空气因刚刚汇集的重大信息而显得粘稠。

“陨星涧……”老疤的独眼闪烁着复杂的光,他走到墙边,粗糙的手掌拂过墙面,阴气凝聚,竟勾勒出一幅简陋却气势恢宏的酆都周边地貌图。西北方向,大片区域被混乱的、如同碎裂镜面般的纹理所覆盖,中心是一道深不见底的裂隙状标记。“星辰坠亡之地,规则破碎之域。那地方的混乱程度,比酆都最底层的锈水巷还要离谱一万倍。空间是折叠的,时间是错乱的,可能前脚踩在实地上,后脚就跌进了某个上古剑仙遗留的杀戮剑意里,或者被随机传送到某颗死星的核心。”

他顿了顿,看向沈青梧,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丫头,你确定现在要去?你身上的标记是个定时炸弹,伤势也没好,厄运值更是快爆表了。在那种规则混乱的地方,厄运值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死得莫名其妙。”

沈青梧感受着魂体深处那丝若有若无的“异物感”和【79\/100】的刺目数字,苦笑一下:“疤爷,我们有选择吗?留在酆都,清洁工随时可能找上门,阎罗殿和图书馆的眼线也不会放过我们。去陨星涧,虽然危险,但至少有找到‘星髓’、提升实力的一线希望。无名前辈也需要‘星髓’和剑冢的气息来真正恢复,甚至重塑断腕吧?”

无名靠坐在铁砧旁,闻言,那包裹着断腕的漆黑金属液体微微蠕动,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他沙哑开口:“‘碎星’……指引……险中求生……”

幽火(角落的咒法师)也抬起头,兜帽下两点幽光闪烁,声音干涩如同骨片摩擦:“规则混乱之地……或可……干扰标记感知……诅咒……亦能化为助力……” 他似乎对那片绝地很感兴趣。

石墩(伪装成铁匠的石蛮鬼)停下打铁,嗡声道:“墩子,扛揍!能开路!”

看着身边这些伤痕累累却意志坚定的同伴,沈青梧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那就去!”老疤一拍大腿,独眼中狠厉与精明交织,“不过不能蛮干!得准备周全!”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锈铁匠铺变成了临时的战备中心。

老疤拿出了压箱底的存货:几张闪烁着不稳定空间波动的“乱空符”,据说是某位空间阵法大师失败的作品,效果随机,但在规则混乱的陨星涧或许有奇效;几瓶能短暂稳定魂体、抵抗规则侵蚀的“固魂丹”,味道刺鼻,一看就不是正经路子来的;还有一套散发着微弱屏蔽波动的阵旗,老疤声称能一定程度上干扰低级追踪,但对清洁工的标记“估计屁用没有,求个心理安慰”。

无名则凭借对“碎星”剑气的微弱感应,不断调整着陨星涧的入口可能区域,将老疤的地图细化。他残存的左手偶尔会凌空划出一道道暗红色的剑气轨迹,与地图上某些点产生共鸣,标识出可能的危险源或路径。

幽火埋头在一堆诅咒材料里,开始配制各种奇特的药剂和符咒——有能引动地煞阴火的一次性雷珠(他命名为“阴火爆裂珠”),有能短时间内让自身气息与环境规则同化的“匿迹符水”,甚至还有试图反向利用沈青梧厄运的“灾厄转移符”(尝试阶段,效果存疑,沈青梧坚决拒绝充当试验品)。

石墩负责加固大家的装备,尤其是沈青梧那个宝贝外卖箱,被他用某种韧性极强的星骸金属边角料加固了关键节点,防御力提升了不少。

沈青梧也没闲着,她一边吞服固魂丹调息,努力恢复魂力,一边再次沉浸心神,尝试与规则之书碎片以及那丝源初规则特性更深层次地沟通。她有一种预感,在陨星涧那种规则破碎之地,她这种混乱、倾向于“定义”和“书写”规则的能力,或许会比纯粹的力量更有用。她甚至尝试着,小心翼翼地用一丝往生花的气息去触碰魂体深处的“标记”,结果那标记毫无反应,如同死物,却又坚定不移地存在着,让她无可奈何。

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气氛凝重而高效。

期间,老疤外出打探了一次消息,带回的情报让众人心情更加沉重:

第一,冥律司对沈青梧的逃脱震怒,已将她列为“极度危险逃犯”,悬赏金额高得吓人,足以让酆都任何亡命徒疯狂。

第二,图书馆方面加强了对外通道的监控,尤其是通往西北方向的,肃正者小队活动频繁。

第三,禁典派似乎有了新的动作,西北方向有不同寻常的阴气集结迹象,可能与“伪轮回”仪式所需的某种材料有关,地点似乎也指向陨星涧周边。

“看来,这趟浑水,不想蹚也得蹚了。”老疤啐了一口,“各方势力都盯着那边,咱们这小鱼小虾,得更加小心。”

休整完毕,补给分配到位。

在酆都又一个“伪黎明”时分(天空泛起一种病态的灰白色),小队众人伪装成一队前往锈水巷深处处理废弃星骸的商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锈铁匠铺。

穿过酆都底层错综复杂、污水横流的巷道,避开主要关卡和巡逻队,他们来到了酆都西北方向的巨大城墙边缘。这里并非正规出入口,而是一处因年代久远、规则侵蚀形成的隐秘裂缝,被称为“鼠道”,只有老疤这种地头蛇才知晓具体位置和通过方法。

裂缝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内外布满了混乱的规则乱流和天然的迷幻阵法。

“跟紧老子!一步都不能错!”老疤低喝一声,率先钻入裂缝。

无名紧随其后,幽火、沈青梧依次跟上,石墩断后。

一进入裂缝,沈青梧就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拉扯感,周围的景象光怪陆离,仿佛穿梭在无数破碎的镜面之中。规则视野在这里完全失效,只能依靠老疤的经验和直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几个时辰,前方猛地一亮(或者说一暗),一股荒凉、死寂、充斥着破碎与锋锐意境的浩瀚气息扑面而来!

众人踉跄着跌出裂缝,站稳身形,抬眼望去——

眼前,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广袤天地。

天空是扭曲的,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混杂着暗红、深紫、惨绿等不祥的颜色,却没有日月星辰。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星辰残骸悬浮在空中,或斜插在大地之上,散发着黯淡的光和令人心悸的威压。大地支离破碎,布满深不见底的沟壑和扭曲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臭氧和某种宇宙尘埃混合的怪异气味,更有一股无处不在的、凌厉的剑意威压,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利剑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

这里,规则是 visibly 破碎的。空间时不时泛起涟漪,露出其后光怪陆离的虚空;时间流速也似乎不均,偶尔能看到某个区域的草木在瞬息间完成枯荣循环。

这里,就是上古战场碎片,星辰坠亡之地,剑冢入口之一——

陨星涧!

沈青梧深吸一口气,能感觉到魂体深处的“碎星”剑气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与这片天地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同时,那高悬的【厄运补偿:79\/100】数字,似乎也变得更加活跃和不稳定。

新的冒险,就在这片死亡与机遇并存的绝地中,正式拉开了序幕。等待他们的,将是破碎的规则、潜伏的星骸怪物、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以及那深藏于剑冢之中的……星髓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