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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青铜勺:逆转镜界 > 第16章 电梯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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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那只四指手印的小指,它悬在半空,指尖正对着我的眉心。相机还举在胸前,快门线缠在手腕上,像一道绷紧的脉搏。我没有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某种更冷的东西——一种确信。这根手指不是在警告我,它是在确认我的存在。

我后退一步,脚跟撞上门槛。304室的门在我身后轻轻晃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墙面的余震。我转身,不再看那堵墙,不再看那个字。我走向电梯间,步伐稳定,但呼吸已经变了节奏。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铁锈味的空气。

电梯按钮亮着“7”。我按下下行键,金属门缓缓合拢。就在最后一寸缝隙即将闭合时,面板上的数字跳了一下——从7变成-7。

我没有眨眼。

电梯开始下降。但不是那种平稳的失重感,而是像被拽着往下拉,脊椎一节节被压缩。我抬起相机,对准面板,按下快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我看见取景框里的倒影:电梯正上升,楼层从7跳到8,再跳到9。而我的身体,却在下坠。

底片显影后,我确认了两件事:第一,影像中的我站在上升的电梯里,面朝镜头,嘴角微扬;第二,现实中的我正以每秒三层的速度坠向地下。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它们还在握着相机,指节发白。这不是幻觉。幻觉不会让胶片留下痕迹。

电梯壁开始渗水。不,不是水。是黑色的、粘稠的液体,从接缝处慢慢挤出来,像油脂从肉里渗出。它没有滴落,而是贴着金属表面爬行,一寸寸覆盖数字面板。我闻到了福尔马林和铁锈混合的气息,和304室墙上的血迹一样。

我举起相机,连拍三张。第一张,黏液还在扩散;第二张,它已经爬到地面;第三张,它正沿着我的鞋带往上缠。

回放底片时,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影像里的电梯壁是干净的。没有黑液,没有污渍,甚至连反光都正常。可当我放下相机,眼前的黑液已经爬到了脚踝。

我再次举起相机,这次把镜头对准自己的倒影。镜中的我,动作比我慢半拍。我抬手,她才抬;我低头,她还在看前方。可当我第三次按下快门,底片显影后,我看到镜中的我,嘴角已经扬起——而现实中的我,还没开始笑。

我调出304室最后一张底片,和镜中影像并列对比。两张照片里的我,表情一模一样。空洞的眼睛,虚假的微笑,左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右手握着一支笔。可我现在手里没有笔。

我摸了摸口袋。第四把钥匙还在,骨指戒指贴着胸口,发烫。我把钥匙拿出来,放在掌心。它的柄部在紫外线下显出一只眼睛的荧光,和之前一样。我把钥匙贴在镜头上,按下快门。

底片显影后,那只眼睛的瞳孔位置浮现出一行小字:你留下,才能成为她。

电梯还在下坠。面板上的-7没有变化,但我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太久。正常电梯不会花这么长时间到达b2。除非它根本不在运行,或者,它运行的不是物理空间。

黑液已经缠上小腿。它不冷,也不热,只是紧紧贴着皮肤,像一层活的绷带。我试图用相机边缘去刮,但它立刻分裂成细丝,绕得更紧。我按下快门,底片显示这些细丝在影像中是透明的,像空气中的尘埃,只有在现实中才具象化。

我开始怀疑相机是否还能信任。如果影像与现实分裂,那记录还有什么意义?可如果我不拍,我就失去了唯一能验证的东西。

电梯内壁的金属开始变形。不是弯曲,而是像水面一样波动。我看到自己的倒影在镜中走动,而我站着没动。她走到我面前,伸手触碰玻璃,指尖留下一道湿痕。我后退,她却向前。我抬手,她垂手;我眨眼,她睁着。

我再次按下快门。底片显影后,我看到镜中的我,动作比我快了半秒。她已经转过身,背对我,正走向电梯角落。而现实中的我,还站在原地。

我翻出304室的延时拍摄记录,逐帧比对。那只四指手印在写“跑”之前,也曾有过微小的抽动,像是预演。而现在,镜中的我,是不是也在预演接下来的动作?

我盯着镜中的背影。她突然抬手,从风衣内袋取出一支笔。我立刻摸向口袋——空的。我没有带笔。

她缓缓转身,笔尖朝下,开始在空气中写字。我举起相机,连拍。底片显影后,三个字母浮现:跑。

可现实中的我,什么都没做。

电梯“叮”了一声。

门缝透出幽绿色的光,像是从水下照上来的。门外有声音,是湿布拖过地面的摩擦声,缓慢、规律,一下,又一下。

我蹲下,相机对准门缝。黑液已经缠到膝盖,拉扯感越来越强,像有东西在下面等着把我拖进去。我咬住下唇,用疼痛保持清醒。我在心里默念:我在拍,我在记录,我在见证。

门开了。

一瞬间,大量带血的绷带从门外涌出,像藤蔓一样扑向我的右脚踝。我本能地用左手去扯,手指刚触到那层湿滑的布料,就感到一阵刺痛——里面裹着碎骨和发丝,和304室墙上的残留物一样。

我用力一拽,绷带断裂。断裂处没有血,而是渗出黑色黏液,滴落在电梯地板上。液体没有扩散,而是自动聚拢,形成两个残缺的笔画——一撇,一捺。

“跑”字的下半部分。

我盯着那两道痕迹,突然明白过来。304室的“别跑”,不是阻止我逃。它是修正。而现在的“跑”,是原始指令的复现。它们不是矛盾,是轮回。

电梯里的黑液突然停止蔓延。绷带也不再涌出。门外的拖地声消失了。整个空间陷入一种诡异的静止。

我低头看自己的右手。它正慢慢抬起,指尖朝向相机镜头。我试图控制它,但它继续上升,直到按下快门。

底片显影前,我已经知道会看到什么。

镜中的我,正用那支不存在的笔,在墙上写下最后一个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