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梁山某处据点议事厅内灯火摇曳,将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谢虎端坐于主位,指节无意识地轻叩着案面,那沉闷的声响,仿佛是他心中压抑的鼓点。眉峰紧锁,他在思索着曹操、袁绍这两头巨兽带来的无形压力。
“哗啦——”
帘幕被猛地掀开,一道身影挟着夜风的寒气疾步闯入。萧如玥鬓角沾着细密的汗珠,呼吸微促,显然是经历了一番急奔。她扑到案前,压低了嗓音,声音里却透着无法掩饰的焦灼:“虎!出事了——你派出去的那两个徒弟,回来时叫人盯上了!”
谢虎叩桌的手指一顿,抬眼时目光锐利如鹰隼,却在触及她慌乱的脸庞时,化为一丝关切:“如玥,别急,慢慢说清楚。”
“我安置好乡亲,好不容易才摆脱郭嘉的阻塞,回来的路上撞见的!”萧如玥语速极快,仿佛每个字都在抢时间,“三个穿玄色劲装的,从郓城外的林子就跟上铁棍他们了,身手利落,步法沉稳,绝对是专业的探子。最诡异的是,到了山脚下竟换了便服,分明是想悄无声息地摸进咱们的外围!”
她上前一步,指尖不自觉地攥住谢虎的袖口,力道微微颤抖:“我疑心是袁绍派的死士。前日才有消息说他在派人探我们的底,这下怕是冲着你的亲传弟子来的,想顺藤摸瓜找到你!”
话音刚落,铁棍与铁枪已快步走入,两人手中各持一卷萧如玥方才急速绘就的画像。只看了一眼,二人面色齐齐一变。
铁棍“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如闷雷:“师父,画像上的人我们见过,在汾河一带就曾鬼鬼祟祟地打探过!袁绍的人已经盯上我们了!师父,要不要我们先下手,把那伙人……”
“不可。”谢虎抬手制止,眼神冷静得可怕,“袁绍势大,兵强马壮,眼下还不是我们撕破脸的时候。”他沉吟片刻,眼中寒光一闪,“传令,各哨卡暗岗加倍警惕,外松内紧。他们想探,就让他们看到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
萧如玥顿了顿,脸色愈发凝重:“情况可能更糟。我的人冒险探听得知,袁绍,甚至他那个僭越称帝的弟弟袁术,早在我们梁山上都安插了沉默的眼线,只是尚未启动。”
此言一出,厅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谢虎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向沉沉的夜幕。曹操得李元霸,如虎添翼;袁绍的阴影已笼罩至门前。他深知,自己必须在这乱世棋局中,为梁山拼杀出一条生路。
与此同时,许昌丞相府:
曹操的手指在地图上的徐州一带缓缓划过,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奉孝,吕布有勇无谋,刘备不过一介傀儡。关羽、张飞虽勇,却无根基。此刻进兵徐州,正当其时!”
郭嘉却轻轻摇头,嘴角噙着一抹洞悉一切的微笑:“主公,吕布非庸才,且有陈宫为辅。谢虎在徐州民间声望不低,关张更是万人敌。强攻恐代价巨大。嘉有一计……”
曹操身体前倾,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
“可先派使者稳住吕布,假意修好,使其放松戒备。同时,密令李元霸率精兵前出豫州,形成泰山压顶之势。吕布必心生恐惧,内部必生嫌隙。届时,我军再寻其裂痕,一击可破!”
“好!”曹操抚掌大笑,“阳谋压境,阴谋乱心!就依奉孝!”
徐州城内,波云诡谲。
曹操的使者带来了“结盟”的橄榄枝,言辞恳切,姿态谦卑。吕布听后,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曹操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宫沉吟道:“温侯,此乃探我虚实、乱我心神之计。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假意应允,暗中集结兵力,以备不测。”
“就依公台。”吕布点头。
然而,使者前脚刚走,张飞后脚就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丈八蛇矛直指吕布,声如洪钟:“吕布!你这三姓家奴!竟敢背地里与曹操勾结!”
吕布脸色一沉:“环眼贼!休得放肆!”
“二弟,不可鲁莽!”关羽及时踏入,一手按住张飞的手臂,一手拱拳,“温侯,我二弟性情如火,还望海涵。”
吕布看着沉稳如山的关羽,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但对张飞仍是鄙夷。
假刘备随后赶到,姿态放得极低:“温侯,翼德冲撞,备在此代他赔罪。如今大敌当前,万望以大局为重。”
恰在此时,一名斥候疾奔来报,声音惶急:“报——!曹操大将李元霸已率军进驻豫州,先锋直逼我徐州边境!”
众人脸色皆变。陈宫眉头紧锁:“温侯,曹操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吕布猛一拍案,终于下定决心,看向关羽和刘备:“曹操背信,大军压境。我等当同仇敌忾,共御外侮!”
张飞虽仍不忿,但在关羽严厉的目光下,也勉强抱拳:“哼!俺是为了对付曹操,可不是为了你!”
许昌,丞相府:
当曹操得知吕布竟与关羽等人迅速结成联盟,脸色瞬间铁青:“好个吕布!果然反复无常!”
郭嘉从容不迫:“主公息怒。此联盟乃利合之盟,其心必异。给我些许时日,定可令其从内瓦解。”
就在此时,另一名斥候带来了紧急军情,声音带着颤抖:“主公,宛城急报!张绣联合刘表,屯兵边界,意欲进犯许昌!”
曹操瞳孔骤然一缩。这消息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仍是心腹大患。
郭嘉沉声道:“主公,后院起火,不可不救。张绣、刘表貌合神离,正是以雷霆之势击破其一、震慑另一的良机。徐州之事,可暂缓图之。”
曹操当机立断:“传令!以朝廷之名,安抚吕布,暂缓徐州军事。点齐兵马,某要亲征张绣!”
消息传回梁山,谢虎眼中精光一闪。
“师父!曹操退兵了!我们的机会来了!”铁棍兴奋地说道。
谢虎点头,走到地图前:“不错,这是我们喘息和发展的窗口。传令,斥候营重点侦查宛城方向战事。同时,想办法摸清袁绍那边的动向和胃口。”他转向铁棍,语气变得郑重,“还有,去把你散在各处的师兄弟姐妹们都秘密召回来。袁绍的钉子,是时候拔除了。”
“是!”铁棍领命而去。
谢虎望向窗外,乱世如棋,他必须步步为营。然而,他最大的优势是现代的战略战术思想,最大的弱点,却是心中那份割舍不下的兄弟情义。
夜深人静,萧如玥来到他身后,轻声道:“虎,夜深了。”
谢虎回身,很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萧如玥脸颊微红,却没有挣脱,片刻后才轻轻推开他,正色道:“我来是有正事。据探马回报,我们已经掌握了部分袁绍方面安插在梁山外围的眼线名单。”
刚才的温存被打断,谢虎心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与失落,但他迅速压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知道了。”
他走到案前,铺开纸张,开始勾勒下一步的计划。清除奸细,巩固梁山,联系大哥、二哥……每一步都关乎生死。他知道,风暴才刚刚开始,而他已别无选择。
数日后,梁山据点的一处密室内,灯火通明。
谢虎看着面前陆续抵达的十数名少年男女,他们都是他亲手教导的徒弟,个个眼神坚毅,身手不凡。
“师父。”众人齐齐行礼。
谢虎点了点头,将一份名单推到桌子中央:“袁绍的爪牙已经伸到了我们的家门口,甚至可能已经钻了进来。从今晚起,梁山将进行一次彻底的‘摸底’。铁棍、铁枪,你们负责外围,按名单上的联络点,记录好所有明哨暗桩。其余人,清查内部。”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要快,要准,要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是!”众人齐声应道,杀气凛然。
谢虎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坚定的脸庞:“乱世之中,仁慈是对自己人的残忍。行动吧!”
夜色更深,梁山的阴影里,无数道身影如鬼魅般悄然出动。一场无声的摸底,拉开了序幕。而在更广阔的天地间,曹操的大军正奔向宛城,袁绍在河北磨刀霍霍,徐州的联盟也暗流涌动。
这盘乱世棋局,落子无悔,每一步都通向荣耀,或是深渊。谢虎,已经将自己的棋子,稳稳地按在了棋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