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江程与陆远二人带着七分无奈、三分戏谑的述说,韩尘脸上的震惊之色久久未能褪去。
他虽知墨汐儿、钟欣然与宋时微三女容貌出众,气质不凡,却万万没想到,其魅力竟大到如此地步,引得万剑峰近三成的弟子如痴如狂,行事近乎魔障。
看着山腰处依旧徘徊不去、甚至试图向上层区域“冲锋”的人群,韩尘眉头紧锁。
如此闹剧,长此以往,不仅耽误墨汐儿三人的清净修行,使得她们无法安心修炼,更搅得整个万剑峰乌烟瘴气,不得安宁。
弟子们心思浮躁,沉溺于这等无谓之争,必然导致修炼懈怠,整体实力下滑。
若是传扬出去,万剑峰岂不成了其他堂口口中的笑柄?
身为尘歌队的队长,更是此事间接的引子(毕竟是他带来的人),韩尘觉得,自己有责任终结这场荒唐的闹剧。
心念既定,他目光转向钟欣然与宋时微洞府前那片相对开阔,却挤满了“热情”弟子的区域。
“借过。”
韩尘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他迈步向前,周身无形气劲自然排开,拥挤的人群如同被分开的潮水,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通道。
在众人疑惑、好奇、甚至略带不满的目光注视下,他走到两座洞府前的一片空地上。
没有多余的言语,韩尘并指如剑,对着身前凹凸不平的山岩地面,随意一划。
“嗤——!”
一道凝练至极的玉白色剑气应手而出,无声无息地掠过地面。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石粉簌簌飞扬。待得剑气消散,众人骇然发现,原本崎岖的地面,已然出现了一块长约十丈、宽五丈,光滑如镜的平整石台!
断面光滑,仿佛被神兵利器精心打磨过一般。
这一手,举重若轻,对力量的掌控已臻化境,瞬间镇住了不少喧哗的弟子。
韩尘身形一晃,已立于擂台中央。
他青衫素净,在山风中微微拂动,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台下越聚越多的人群。
那目光并不凌厉,却深邃如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能洞穿人心,让不少与之对视的弟子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由江程出面,跃上擂台边缘一块凸起的岩石,运足中气,高声宣布:“诸位万剑峰的师兄弟,请静一静!”
喧闹声稍稍平息,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
江程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日,我尘歌队队长韩尘于此设擂!规则很简单:从即日起,凡有意追求我尘歌队队员钟欣然、宋时微、以及上层的墨汐儿师妹者,需先问过韩尘队长!唯有在公平对决中,胜过韩师弟者,方有资格追求!至于败者……”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八度:“需自行退去,从此不得再以任何形式纠缠!可敢应战?”
此言一出,台下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
“什么?要打过他才能追求?”
“太狂妄了吧!他以为自己是谁?”
“就是!我们追求师妹,关他什么事!”
“打败他?正好!这些天憋了一肚子火,先拿他出出气!”
……
群情激愤,尤其是那些连日来吃了无数次闭门羹,心中积郁了无数郁闷和不服的弟子们,此刻仿佛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宣泄口。
一道道目光变得不善起来,摩拳擦掌,战意熊熊燃烧。
若能当众击败这位风头正劲的“第一天骄”,不仅能赢得美人青睐的资格,更能一举扬名,何乐而不为?
“谁先来?”
江程环视台下,声音带着一丝挑衅。
“我来!”
话音刚落,一道魁梧的身影便如炮弹般砸落在擂台之上,震得石台微微一颤。
这是一名身材壮硕如塔的弟子,手持一柄门板般的宽厚重剑,修为赫然已是武王巅峰。
他抱拳,声若洪钟:“韩师弟,拳脚无眼,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已然暴起!
体内灵力狂涌,重剑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以开山裂石之势,朝着韩尘当头猛劈而下!
剑风压得擂台边缘的弟子衣袂狂舞,这一剑,势大力沉,显然是想以绝对的力量碾压,一招定胜负!
然而,经历了两年多(外界一月)的苦修,将《天衍剑诀》修炼至小成的韩尘,早已今非昔比。
若是在闭关之前,面对这等老牌精英弟子的全力一击,他或许还需谨慎应对,费些手脚。但此刻,在他眼中,这看似狂暴无匹的攻击,却充满了粗糙的力感与显而易见的破绽。
韩尘身形纹丝未动,仿佛脚下生根。
直到那重剑携着万钧之力即将临头,他才微微侧身,恰到好处地让开了剑锋最盛之处。
同时,他右手依旧负于身后,左手随意抬起,并指如剑,对着那势沉力猛的重剑剑身侧面,轻轻一划。
一道凝练如丝、晶莹剔透的剑气骤然迸发,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重剑力道流转的节点之上!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那魁梧弟子只觉一股尖锐无比、却又磅礴难御的巨力顺着剑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他再也握不住重剑,那柄门板巨剑竟脱手飞出,旋转着划过一道弧线,“哐当”一声砸落在擂台之外的地面上,深深嵌入岩石之中。
而他本人,则被一股柔韧却无法抗拒的巧劲一带,庞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踉跄前冲,直接跌下了擂台,连退七八步才勉强站稳身形,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与茫然。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
韩尘甚至未曾移动半步,仅出一指,便化解了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并将对手轻描淡写地“送”下了擂台。
“下一个。”
韩尘收回手指,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台下瞬间陷入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干脆利落到极致的一幕惊呆了。
但很快,不服与愤怒压过了震惊。
“哼!光靠蛮力果然不行!韩师兄,试试我的幻影步!”
一名身材瘦削,以身法灵动着称的弟子冷哼一声,纵身跃上擂台。
他身形晃动间,灵力爆发,刹那间幻化出七八道栩栩如生的残影,从前后左右不同方向,同时攻向韩尘。每一道残影都气息凌厉,难辨真假,令人眼花缭乱。
然而,韩尘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神识之力如水银泻地般弥漫开来,《天衍剑诀》修炼带来的强大感知,让他对能量流动、气息真伪的辨别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在他那浩瀚的识海感知中,那七八道残影如同泡影,唯有其中一道蕴含着真实的生命气息与攻击意图。
就在那弟子真身以为得计,剑尖即将刺中韩尘后心的刹那,韩尘倏然睁眼,左手剑指如未卜先知般,向后精准一点!
“噗!”
一道细微的剑气破空而出,正中那弟子真身的手腕。
“呃啊!”
那弟子闷哼一声,只觉手腕剧痛,灵力瞬间溃散,所有幻影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消失无踪。
他整个人更是被那股指力带得倒飞而出,狼狈地摔落在擂台之下,抱着手腕,脸色煞白。
“太快了!他怎么看破的?”
“连眼睛都没睁?这是何等强大的剑意感知?”
……
台下惊呼声四起,众人脸上的轻视与不忿渐渐被凝重所取代。
擂台战持续了数个时辰,从日上三竿直至夕阳西斜。
万剑峰的弟子们轮番上阵,各施手段。
有人施展压箱底的绝学剑招,剑光霍霍,试图以精妙技法取胜;有人祭出温养多年的法宝符箓,灵光闪耀,异象纷呈;甚至还有三五好友联手布下小型剑阵,试图以多欺少,凭借人数优势耗尽韩尘的灵力。
然而,无论面对何种挑战,韩尘始终稳立擂台中央,身形如岳,岿然不动。
他甚至连背后的长剑都未曾出鞘,仅凭一双剑指,或点、或划、或引、或震,便将所有来袭的攻击轻描淡写地化解于无形。
他的身法看似简单,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的攻击,每一步都暗合天道轨迹,玄妙难言。
“砰!”
又一名修为达到武皇初期的剑道强者,施展出自认最强的“裂空剑诀”,却被韩尘一指弹在剑脊之上,长剑嗡鸣,脱手飞出,人也被一股柔力震下擂台,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最终羞愧难当,头也不回地御剑离去。
至此,台下再无喧嚣,只剩下倒吸凉气的声音和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天啊……他居然……连剑都没有拔出来过!”
“不会吧?这么多师兄,连逼他拔剑都做不到?”
“这就是传闻中第一天骄的实力吗?我们与他之间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这……这也太打击人了!”
……
原本摩拳擦掌、信心满满的弟子们,此刻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力与挫败。
数个时辰,数十上百场车轮战,其中不乏武皇初期的强者,竟无一人能逼得韩尘移动超过三步,无一人能让他拔剑相向!这是何等恐怖的修为差距?
韩尘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众人皆下意识地低头或移开视线,再无一人敢与他对视,更无人敢轻易登台。
“还有谁?”
他淡淡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无人应答。
落针可闻。
最终,不知是谁先叹了口气,默默转身离开。
紧接着,如同瘟疫蔓延,人群开始无声地消散。
那些曾日日守在洞府前,吟诗作对、高声呐喊、痴心等待的弟子们,此刻脸上火辣辣的,再也无颜逗留片刻。
他们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却灰溜溜如丧家之犬,作鸟兽散。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人声鼎沸的擂台周围,便已空空荡荡,只剩下韩尘、江程、陆远三人,以及地上那道深邃平滑的剑痕,见证着方才那场碾压式的守擂之战。
韩尘缓缓收势,周身那若有若无的凌厉剑意渐渐敛去。
他望向钟欣然和宋时微那依旧禁制光华流转的洞府方向,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轻声道:
“这下,你们可以安心修炼了。”
山风拂过,带来远山草木的清新气息,万剑峰,终于重归往日的肃穆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