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在树屋中调息了约莫两个时辰。
青羽部族提供的药膏和灵果效果奇佳，配合混沌灵根强大的恢复力，他肉身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枯竭的灵力也恢复了五六成。唯独神魂的疲惫和那种与灵界法则的细微排斥感，还需时间慢慢温养适应。
夜幕降临，灵界的夜空格外深邃璀璨，繁星点点，如同洒在黑天鹅绒上的钻石，其中几颗星辰的光芒甚至比中洲的月亮还要明亮。林间飘荡着淡淡的荧光，那是某些夜间发光的灵植和昆虫，将营地映照得朦胧而静谧。
树屋外传来轻柔的脚步声，是风鸣。
“沈渊阁下，可方便一叙？”风鸣的声音温和有礼。
“风鸣队长请进。”沈渊起身相迎。
风鸣走进树屋，手中提着一个藤编食盒，里面装着几样精致的灵果点心和一壶香气四溢的花露。他身后还跟着已经恢复平静的云翎，她换了一身浅绿色的羽纱长裙，翅膀收拢在背后，手里捧着一卷似乎是兽皮制成的地图。
“打扰阁下休息了。”风鸣将食盒放在树屋中央的小木桌上，“备了些粗陋茶点，还请阁下不要嫌弃。云翎执意要来再次道谢，我便带她一起来了。”
云翎上前一步，再次对沈渊行了一礼，轻声道：“沈渊大哥，多谢白日救命之恩。这是我自己采摘、酿制的‘百草凝露’，对恢复精神有些微作用，请您收下。”她递过来一个小巧的、用某种莹白叶子封口的水晶瓶，里面是淡金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
沈渊接过，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温和魂力，确实是滋养神魂的好东西。“云翎姑娘有心了，多谢。”
三人落座。风鸣为沈渊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花露，这才切入正题。
“沈渊阁下自称来自下界中洲，因空间乱流意外至此，风某冒昧，敢问阁下在下界是何身份？来灵界……可有明确目的？”风鸣目光清澈，带着探究，但并无恶意。
沈渊早已准备好说辞，沉吟道：“在下原是下界一宗门弟子，因探索一处与上古‘逆命’传说相关的遗迹，触动了禁制，才被卷入空间乱流。至于来灵界的目的……最初只为求生，如今既然侥幸抵达，自然想探寻一番机缘，增长见闻，也希望能找到回归下界的方法。”他有意提及“逆命”二字，想看看羽族是否有所耳闻。
“逆命？”风鸣和云翎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些许茫然。
风鸣摇了摇头：“这个称呼，风某未曾听闻。灵界广袤，历史悠久，各种上古传说、隐秘传承数不胜数，或许在其他地方有所记载也未可知。”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回归下界……恕我直言，稳固的两界通道皆掌握在顶级大族或宗门手中，管控极严。而类似阁下遭遇的那种不稳定通道，风险极大，且位置飘忽，极难寻觅。阁下恐怕要做好在灵界长期停留的准备了。”
沈渊心中早有预料，倒也不失望，反而问道：“敢问风鸣队长，如今灵界局势如何？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势力或禁忌？”
风鸣抿了一口花露，缓缓道来：“灵界浩瀚，远非下界一洲一地可比。百族林立，宗门无数，势力错综复杂。大体上，以人族、妖族、灵族（包括我们羽族、木灵族、水灵族等元素亲和种族）、古族（拥有特殊血脉或传承的古老种族）为主要构成。”
“目前灵界表面相对平和，但暗流涌动。最大的几个势力，当属‘灵霄宫’、‘万妖谷’、‘天机阁’以及几个传承久远的古族皇朝。其中，灵霄宫势力最广，号称灵界正道魁首，但内部派系纷争不断；万妖谷统御众多妖族，实力强横，与人族势力时有摩擦；天机阁最为神秘，擅长推演天机、炼器制符，地位超然。”
“此外，近千年来，灵界各处时有‘魔气侵染’的事件发生。一些偏僻之地，会突然出现空间薄弱点，渗出精纯魔气，污染生灵，催生出凶残的魔化妖兽，甚至形成小规模的‘魔域’。各大势力都在调查源头，但至今未有定论，有传言说可能与某些上古封印松动，或界外邪魔窥伺有关。”
听到“魔气侵染”、“界外邪魔”，沈渊心中一动，这与天魔入侵的征兆何其相似！难道灵界也已经开始被渗透？他强压心绪，不动声色地问道：“魔气侵染？严重吗？各大势力如何应对？”
风鸣叹了口气：“说严重也不严重，目前出现的都是局部、小规模的事件，很快会被附近势力联手扑灭。但说不严重……这类事件发生的频率，近百年似乎在缓慢增加。至于应对，无非是发现一处，清剿一处，加固空间。但根源未除，终是隐患。”他看了沈渊一眼，“阁下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沈渊道：“在下界时，也曾听闻过域外邪魔的传说，故而关心。不知这些魔气侵染事件，多发生在何处？可有规律？”
风鸣摇头：“并无明显规律，东西南北中五大域都曾出现过。硬要说的话……似乎在一些上古战场遗迹、空间不稳定区域附近出现的概率稍高一些。我们青羽部族所在的‘青岚域’东部，百年前就曾有一处小型魔域出现，后被灵霄宫的一位长老带领附近几个种族联手镇压了。”
沈渊默默记下这些信息，又问道：“风鸣队长方才提到‘上古封印’，不知灵界关于上古时期，是否有过大规模灾劫的记载？比如……界域战争？”
风鸣闻言，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沉默片刻，才缓缓道：“看来阁下对上古秘辛也有所了解。不错，灵界最古老的典籍中，确实有模糊记载。传说在极其久远的时代，灵界乃至其下的诸多下界，曾爆发过一场波及无数界面的惨烈战争，敌人来自界外，恐怖无比。战争导致无数文明毁灭，天地法则都曾受损。后来，似乎是有大能力者以生命为代价，设下封印或镇压之物，才换来后世太平。但这些记载大多残缺不全，被视为缥缈传说，真伪难辨。也只有我们这些传承久远的种族，才会在古老卷宗中留下只言片语。”
果然！沈渊心中剧震。灵界果然有关于上古界域战争的记载！虽然模糊，但足以证明逆命使者、镇界碑、天魔入侵并非虚妄！星陨前辈指引他来灵界，果然是正确的！这里，或许能找到更多关于那场战争，以及“补天计划”的线索！
他压下激动，继续问道：“那关于那场战争，是否有提到过‘使者’、‘石碑’之类的关键词？”
风鸣皱起眉头，仔细回想，最终还是摇头：“使者……石碑……抱歉，部族古老卷宗我曾翻阅过，并未有此类明确记载。或许更高级的势力，如灵霄宫、天机阁的核心典籍中会有？又或者，在某些极其古老、避世不出的古族传承中？”
沈渊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如此重要的信息，必然被严格掌控或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
“是在下唐突了，这些上古秘闻，本就难以求证。”沈渊岔开话题，“风鸣队长，在下初来乍到，对灵界一无所知，不知可否暂留贵部族营地一段时间，了解些风土人情，同时恢复伤势？当然，在下绝不会白住，愿以一些下界丹药、材料或力所能及的帮助作为酬谢。”
风鸣笑道：“阁下说哪里话。你救了云翎，便是我们青羽部族的朋友。这营地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酬谢之事休要再提。只是……”他略有迟疑，“部族营地毕竟简陋，且我们此次是临时采集任务，不日可能就要返回主聚居地青羽峰。若阁下不介意，届时可与我们同行。青羽峰有部族长老，见识广博，或许能解答阁下更多疑问。而且那里更安全，灵气也更适合修炼。”
这正合沈渊之意！他正需要一个相对稳定和安全的环境来彻底适应灵界、恢复实力，并系统了解这个世界。青羽部族看起来性情温和，是个不错的起点。
“如此，便多谢风鸣队长，叨扰贵族了。”沈渊诚挚道谢。
“沈渊大哥太客气了。”云翎在一旁微笑开口，眼睛弯成了月牙，“青羽峰很美的，你一定会喜欢。而且长老爷爷们懂得可多了，也许真的知道一些关于‘逆命’或者上古战争的秘密呢！”
事情就此定下。沈渊将在青羽营地暂住，待他们采集任务结束，便一同前往青羽峰。
夜渐深，风鸣和云翎告辞离去。
沈渊独自站在树屋窗前，望着灵界璀璨的星河，心中思绪翻腾。
灵界广袤，百族林立，局势复杂。魔气侵染已现端倪，上古秘辛隐约可循。逆命之路在此界，必将面临更多挑战，但也蕴藏着前所未有的机遇。
“当务之急，是彻底恢复，并尽快提升实力。在这灵界，金丹期的修为恐怕远远不够看。”沈渊感受着空气中浓郁活跃的灵气，“混沌灵根在此地修炼，速度必定远超下界。而且……或许可以尝试接触、学习灵界独有的修炼体系或术法。”
他盘膝坐下，再次进入修炼状态。这一次，他不再仅仅吸收灵气，而是尝试更细致地感知、解析灵界与下界天地法则的细微差异，让自身的混沌灵力更好地与这片新天地交融。
胸口的黑色玉佩，在灵界浓郁的灵气环境下，似乎也变得更加温热，传递出的信息流中，关于如何在异界环境下运用逆命之力的部分，似乎也清晰了一点点。
新的世界，新的起点。
沈渊的灵界之旅，正式拉开了帷幕。而在青羽峰，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