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车载导航显示距离废弃工厂还有两公里，时间是23点47分。他看了一眼副驾上的包裹，儿童鞋静静躺在盒子里，布条编号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清晰。对讲机里传来小李的声音：“外围监控已切断，无人机画面静默，没有发现移动热源。”
他没回应，只是按下通讯键确认收到。右耳的银钉突然震动了一下，很轻，像是被风吹动的针尖。他知道这是青帝护魂尊留下的预警机制在起作用，前方有高强度灵力扭曲。
车子停在厂区外三百米处，他下车检查腰间的“生死净化器0.9测试版”。信号灯绿着，电量满格。他贴着围墙前行，翻过锈蚀的铁网，落地时战术靴踩碎了一块瓦片。声音不大，但在寂静夜里格外明显。
他蹲下身，打开夜视仪。仓库中央有六具亡魂围成一圈，中间悬浮着一块玉简，表面不断闪现“生”和“死”两个字。那些亡魂彼此撕扯，动作疯狂，嘴里发出低吼。这不是普通的打斗，他们在维持阵法运转。
秦明贴着墙根移动，利用通风管道遮挡身形。五十米是净化器的最佳作用距离，再近可能触发阴气感应陷阱。他停下脚步，按下耳机：“夜游神，准备启动。”
“收到。”耳机里传来机械感的声音，“倒计时三秒，能量波调至c频段，覆盖半径四十八米。”
秦明后退半步，靠在水泥柱后。头顶的月光被云层遮住，工厂内部一片漆黑，只有亡魂身上泛着微弱的灰光。
“三、二、一，启动。”
净化器顶部的环形天线开始旋转，一道金色光波扩散开来。光波扫过的地方，空气像水纹一样波动。最先接触到光波的是最靠近边缘的一名亡魂。他猛地僵住，手还抓着对方的喉咙，但眼神变了。血红褪去，露出短暂的清明。
“我……是谁？”他说了一句，松开了手。
另一个亡魂低头看着自己断裂的锁链，手指颤抖。他转头看向曾经扑向自己的同伴，声音发抖：“我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六具亡魂全部停了下来。他们不再攻击，而是站在原地，互相望着，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那块悬浮的玉简开始晃动，表面的“生死”二字闪烁不定，最终裂开一道缝隙。
二楼观察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明抬头，看到一个黑影正把手按在控制面板上。那人穿着黑袍，右腕挂着钥匙饰物，上面刻着“酆都运”三个字。
秦明立刻掏出手机，开启灵力追踪模式。镜头对准目标，数据流瞬间涌入屏幕，形成一条明亮的轨迹。他按下扫描键，手机投射出一道光幕，将黑袍人的轮廓完整映照出来。
那人察觉到异常，猛地回头。他看见空中漂浮的数据流，瞳孔收缩。下一秒，他转身就跑，口中大喊：“生死阵失效了！快撤！”
秦明没有追。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净化器持续运行。他退回掩体后，盯着仓库中央的情况。那六名亡魂已经坐了下来，围成一圈，低声交谈。有人说起自己的名字，有人说起了家人，还有人哭了起来。
车载电台响起张立国的声音：“秦明，其他六个红点出现短暂闪烁，节奏紊乱。”
“明白。”秦明低声回应，“节点同步已被打断。”
净化器运行到第1小时58分时，发出低电量警报。技术组传来消息：“已捕获三十七秒原始波动记录，可以逆向解析其余六个节点坐标。”
秦明收起手机，最后看了一眼仓库。那块玉简已经碎裂，落在地上。亡魂们没有消失，也没有离开，他们安静地坐着，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
他退出厂房，接应车辆停在围墙外。司机是专案组的小陈，见到他上来立刻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整座工厂笼罩在淡淡的金光中，像是被阳光照过的废墟。
“回局里。”秦明说。
车子驶上高架，城市灯火在远处连成一片。他的右耳银钉不再震动，反而变得温热，像是被人轻轻握住的手。
抵达市局地下车库时是凌晨1点27分。他把净化器交给等候的技术员，叮嘱封存设备并上传扫描数据。然后走进更衣室，用冷水洗了把脸。
抬头时，镜子里的人双眼布满血丝，但眼神稳定。他擦干脸，拿起挂在钩子上的战术背心。内袋里的情蛊胶囊还在，摸上去有些发烫。
他走出更衣室，穿过走廊，进入值班室。墙上显示屏依旧亮着，七个红点中的一个已经熄灭，另外六个仍在跳动，但节奏不再一致。
他坐在值班椅上，闭眼休息。耳机还连着通讯频道，频道保持畅通。
对讲机突然响了一声。
“各单位归位，保持警戒。”他说完，把耳机放在桌上。
窗外，天空开始泛灰。警局大楼的玻璃映出第一缕晨光。
一辆黑色货车正驶入城东物流园，车身上印着“恒安通运”的字样。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口罩，右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浅色痕迹，像是 recently removed a ring。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抬头望向园区深处那座封闭的仓库。仓库门楣上方，隐约可见一块褪色的牌匾，写着“酆都转运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