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一拍胸口,当仁不让地说了自己。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是我要选夫婿,那定是我最公正,让我来守花!”
她的口气如此坚定,完全没有半点和皇帝商量的意思。
和帝被噎得难受,深呼吸一口才开口试图劝说。
“你是娇客,哪里能让你做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
“何况这武试夺花,难免肢体接触,到时候瓜田李下,如何是好?”
但他苦口婆心,珠珠却浑不在意。
“陛下好意我懂啦,只是我用的是如意鞭,寻常人近不了我的身嘞。”
她说到一半,恍然大悟,吐了吐舌头,笑弯了一双眼。
“您是不是怕我伤了殿下们?”
“放心放心,我一会儿注意力度,小心些,不会打伤他们的。”
和帝结舌,不明白他刚刚的话中,有哪一句显出了怕儿子受伤的意思?
他若是再辩,倒好像真是替儿子们怯战,担心打不过未来媳妇。
这别说是皇子了,任何一个昭朝男人都忍不下这口气啊。
康王直接起身,加入了劝说和帝的行列。
“父皇不必担心,夺花而已,我和几个兄弟都是惜花之人,也会小心不伤到徐姑娘的。”
“正所谓人面桃花相映红,徐姑娘这样的美人护花,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他这番话,既是不甘心徐家女口中的轻视,想要反击。
但同时,他也是不甘心这段时间苦心准备的诗歌无法大放光彩,想方设法在言谈之间将其带出来。
果然,这句“人面桃花相映红”一出,爱好诗文的宗亲不少就脱口赞了起来。
“康王殿下诗才真乃当世第一,不过短短一句,却是不言情而情自现,不谈景而景自生,好诗,好诗啊!”
一片夸赞声中,珠珠小小声地啧了一下,借着低头取鞭的动作翻了个白眼。
矫情!
谁家好人正常说话的时候,还非要带一句诗啊?
猪鼻子插葱,装什么象。
还在打架之前说……
她和这丑冬瓜很熟吗?就敢用诗文来跟她调情?
油腻!
恶心!
一会儿要他好看!
“好好好,好诗,殿下动手吧!”
珠珠单手轻抖如意软鞭,那金红鞭影便如灵蛇般落地又扬起鞭尾晃了晃头。
这一手倒让未见过珠珠功夫的谢家人纷纷侧目。
谢昌慧等人早年是见过徐皇后的武功的,只能说一句身手好看。
所以珠珠一开始跳出来,大家还未觉如何。
但这一起手,有眼力的都知道侄女怕是比姑姑当年强不少。
和帝自己功夫不怎样,但见多识广,也看出了门道。
可此时再反悔已经来不及,只能话中有话的嘱咐二人。
“虽是比试身手,但大家都是亲戚切磋,成儿,你可得千万小心,别伤了徐姑娘。”
谢汝成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的暗示,折扇一摇就飞身落到了清出来的演武台,和珠珠相对而立。
“珠珠妹妹,说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面对……”
珠珠懒得听他说酸话,手腕一转,伏在地上的如意鞭就横扫过来。
谢汝成话说一半,就感到左脚踝一紧,被缠了个结结实实。
他没想到珠珠竟然一言不发就动手,吃了一惊,连忙运劲于足,想要震开鞭缠。
但他不运功还好,一运功鞭子上属于珠珠的劲气,和他的彼此相撞,竟从缠足之处透体而入,游遍谢汝成全身经脉,最后直冲后腰。
他的内力被这怪劲给冲散,后腰之处更是一阵尖锐刺痛。
痛到他连站都站不稳,只能踉跄两步,勉强半跪在地。
该死的。
这女人该不会听说了他受伤的情况,特意挑他当初扭伤的左脚猛攻吧?
伤筋动骨本就要休养百日。
他脚踝虽然行走无碍,但可经不起两股内力把它当战场在这里交锋。
还有这古怪内力,让他整个腰腹都疼得厉害。
谢汝成心头暗恨,却不甘心认输,反而借着这股痛意,心生一计。
“啊!我的腿……”
刚刚比试前这女人可是答应了父皇,必不会让他们受伤。
现在他半跪倒地,摆出重伤模样,哪怕是为了脱责,徐家女也该过来查看。
届时他再点她肩头要穴,抢了花枝……
谢汝成埋着脸算计着接下来的情形,没想到脚踝那紧扣之感刚去,刺痛麻木的腰间就是一紧。
下一瞬,他眼前一花,人如麻袋般被人卷着腾空而起。
被重重砸进了属于他的坐席之中。
“陛下,康王身体不好,我送他回座位上歇歇啦。”
“放心,我下手很轻的,他身上保准一片油皮都没破!”
谢汝成等到珠珠话音落地,才反应过来这女人直接把他卷起来,跟垃圾一样丢出了演武台。
他摸了摸腰腹,确实没有外伤,连刚刚针刺之感都在淡去。
但想要起身,却惊觉左脚踝、连着整只左腿,都绵软无力、不听使唤。
他还不信邪,又运起内劲,但内力每每走到左腿就卡住无法往前。
谢汝成心中大骇,连忙喊出声来。
“父皇、母妃,我的腿……我的左腿!”
他的惊慌让还震惊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一招就被小了他好几岁的女娃打下台的和帝醒过神来,忙让常德安过去查看。
宸贵妃反应更快,甚至等不及宫人回报,直接从亭中出来,冲过去查看康王的伤势。
从和帝下旨第二题是武比开始,就候在园中的太医们被急忙召了过来。
一群人乱哄哄地围着谢汝成查看了许久。
一开始如临大敌的太医们查看后,表情纷纷变得古怪。
对上宸贵妃的厉声追问,太医们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态度更引得帝妃二人不满,和帝直接点了院首范老太医回答。
老太医轻咳一声,小小声地答了一句,亭中的和帝听得模糊,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句。
“康王伤势到底如何!可是被徐嫁女的长鞭伤了内里?”
毕竟掀开裤腿,康王左脚确实没有外伤,只能是伤了里面的经脉了。
范老太医一咬牙一闭眼,连着身边的下属们跪了一地。
“回陛下,殿下这是肾阳有亏,导致的经脉不畅……加上日前左腿旧伤,才会如此。”
哦——
默默伸长了耳朵在听的宗室们低头对了对眼神,心领神会。
半月前昌慧府上的闹剧,瞒得了市井百姓,可瞒不住他们这些人家。
谁不知道谢汝成当日与沈家女白日宣淫,还跌了个狗吃屎,脚伤养了不少日子呢。
这可不就对上了?
啧啧啧,可见文才与人品无关啊。
堂堂一国王爷,竟然肾虚到腿软,未免太过离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