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禽队伍风驰电掣,翱翔于灰蒙蒙的天际。
越过高耸但残破的城市天际线,下方原本熟悉的城市轮廓逐渐被一种蛮荒、死寂与混乱交织的景象所取代。城西区域尚能看到锦绣山庄这般秩序之地带来的零星绿意与生机,但一旦进入城北空域,扑面而来的便是末世最赤裸、最残酷的画卷。
从高空俯瞰,曾经车水马龙、繁华喧嚣的都市,如今已彻底沦为废墟的国度。断裂的高架桥如同巨兽的骸骨,横亘在疮痍的大地上;倾覆的摩天大楼窗洞漆黑,仿佛无数只绝望的眼睛;街道上废弃的车辆堆积成钢铁长龙,斑驳的锈迹和暗沉的血渍是这里最常见的颜色。
密密麻麻的丧尸在宽阔的街道上游荡,或聚集在某些可能残存着微弱生命气息的建筑外围,发出无意识的嘶吼。它们的身影渺小如蚁,但那汇聚而成的灰色潮汐,却足以让任何目睹者心生寒意。
变异兽的身影则更加诡谲强大。有体型大如卡车、皮毛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巨狼在废墟间追逐;有鳞甲狰狞、头生独角的怪蛇盘踞在楼顶吞吐着毒信;甚至能看到某些区域被巨大、散发着荧光的菌类植物所覆盖,形成诡异的生态圈,其中隐约有更加怪诞的生物穿梭。
偶尔,也能在一些相对隐蔽的角落,看到人类活动留下的细微痕迹——比如某栋大楼顶层精心伪装的棚户区,或者废墟间被刻意清理出的狭窄通道,甚至偶尔一闪而过、利用镜片反射的微弱信号。
但这些痕迹都如此微弱,如同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唉...”清虚道长立于金啸宽厚的背脊上,他望着下方地狱般的景象,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苍生何辜,遭此劫难。昔日繁华,竟沦落至此。”
赵铁柱和他手下的士兵们更是双拳紧握,眼眶泛红。他们从城东安全区出来,一路所见更为惨烈,此刻重温,依旧心如刀绞。
这是他们拼死也要守护,却感到力不从心的人类世界。
“姜敏。”余晖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沉重的氛围,“记下那些还有人类活动迹象的区域坐标。”
“是,首领。”姜敏立刻应道,她迅速将下方那些微弱的生存信号与周围的地标结合,烙印在脑海中。
余晖站在二狗子背上,他的目光平静扫过下方的惨状,没有过多的感叹,只有一种深沉的凝重。
这就是他们所处的世界,逃避无用,唯有面对,并努力去改变。锦绣山庄的存在,就是这绝望图景中的一点星火,而此次遗迹之行,或许能让这星火燎原。
得益于金啸族群天生对气流的卓越掌控,以及大黑贴心施加的减轻负重的重力场,飞行出奇地平稳。众人不仅感受不到强风的冲击,视野也极为清晰,甚至连下方丧尸的狰狞面孔都能依稀分辨。这让他们能够从容地观察、交流。
“哥,那边...好像有个小孩子的布偶挂在那里。”余沐晴依偎在余晖身边,指着下方一栋居民楼阳台上的一个残破玩具,声音有些低落。即便经历了末世的磨练,少女心底的柔软依然存在。
余晖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坚定给了她无声的安慰。
飞行并非一帆风顺,城北空域同样是变异飞禽的领地。
期间,有几波不开眼的飞行变异兽试图靠近这支“闯入者”队伍。有翼展超过五米、利爪闪烁着寒光的铁爪秃鹫群;有通体赤红、能喷吐腐蚀性酸液的怪鸟;甚至有一条长了肉翅、能在低空滑翔的飞蛇。
然而,没等余晖等人出手,为首的孔萱和金啸便发出了充满警告意味的鸣叫与尖啸。四阶兽王的恐怖气息毫无保留地扩散开来。
那些试图挑衅的变异飞禽,无论是凶悍的铁爪秃鹫还是诡异的飞蛇,在感受到这股远超它们生命层次的威压后,顿时凶焰尽失,发出惊恐的哀鸣,仓皇逃窜,连头都不敢回,深怕沦为它们的食物。
这便是高阶存在的威慑力!在弱肉强食的变异生物圈中,等级压制远比人类世界更加赤裸和有效。
“啧啧,有孔萱姐和金啸大哥在,这空中旅途倒是安全了不少。”韩小海扶了扶眼镜,饶有兴致地记录着下方各种变异生物的数据,同时不忘感慨。
金啸闻言,发出一声高傲的锐鸣,意思不言而喻。孔萱则优雅地梳理了一下羽翼,精神波动传来:“些许宵小,不足挂齿。”
队伍继续深入城北。下方的景象愈发荒凉,人类活动的痕迹几乎绝迹,变异生物的气息却越来越强大,甚至偶尔能感受到四阶变异兽的隐晦波动,但它们都明智地选择了蛰伏,没有出来触霉头。
飞行了约莫十多分钟后,前方的地形开始发生变化。原本密集的城市建筑群逐渐被大片的废墟荒地所取代,更远处,依稀可以看到曾经的城市森林公园的轮廓,只是那里的树木早已变得奇形怪状,散发着妖异气息。
“余首领!快到了!”赵铁柱的声音带着激动和一丝恐惧,他指着前方一片明显是大地撕裂形成的巨大峡谷,“就是那里!那个裂谷!遗迹就在裂谷底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那是一条触目惊心的大地伤疤,蜿蜒曲折,像是被巨斧劈开。裂谷边缘犬牙交错,深不见底,从高空望去,只能看到一片幽暗,仿佛通往地心。裂谷两侧的岩壁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隐隐有能量残余的波动散发出来,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众人也能感觉到从那裂谷深处弥漫出的古老、苍凉而又危险的气息。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降低高度,保持警戒!”余晖沉声下令,目光紧紧锁定那片幽深的裂谷。
飞禽队伍开始盘旋下降,谨慎地靠近目标。
随着高度降低,裂谷的细节逐渐清晰。可以看到谷底并非完全黑暗,隐约有一些微弱的光晕在闪烁,那应该就是赵铁柱所说的遗迹能量光罩的光芒。
同时,众人也注意到,裂谷周围的岩石中,分布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洞穴,黑黢黢的洞口仿佛无数只眼睛,正窥视着天空中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