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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镇远侯府。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府内所有的下人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昔日里飞扬跋扈的护卫们,此刻也垂着头,像是被霜打过的鹌鹑,大气不敢喘一口。

正堂之内,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停放在中央,那白布下隐隐渗出的血迹,早已凝固成暗红的色块。

鹰九单膝跪在地上,头颅深深地埋下,那身象征着侯府威严的黑色劲装,此刻也掩盖不住他身体的微微颤抖。他不敢看堂上那个男人的背影,仅仅是感受着那股从背影中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死寂,就足以让他这位三境通玄的高手心胆俱裂。

赵渊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他没有看跪在地上的鹰九,甚至没有看那具尸体一眼。他的目光,落在堂前院中那棵枯黄的槐树上,仿佛在研究一片即将飘落的树叶。

他身材高大,即便只是穿着一身寻常的深色长袍,那股久经沙场、手握百万人生死的铁血煞气,依旧让整个空间都压抑得即将崩塌。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深冬里结了冰的湖面。

“过程。”

两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却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让人恐惧。

鹰九的身体猛地一颤,用嘶哑的声音,将陈留县城门外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全部复述了一遍。从陈十三的挑衅,到他的悍然出手,再到最后那惊天动地的一跪,以及巡天鉴的突然降临。

他说完,整个大堂再度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赵渊终于动了。

他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具尸体旁。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将那块白布缓缓揭开。

赵尊那张因极度痛苦和惊恐而扭曲的脸,暴露在空气中。眉心处,只有一个细微的血洞。

致命伤。

赵渊的目光落在那个血洞上,看了很久很久。他没有流泪,没有咆哮,脸上那如刀削斧凿般的线条甚至没有一丝变化。

他只是伸出粗糙的手指,轻轻地,为自己这个儿子合上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陈十三……”

他低声念出了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尝一道菜的味道。

“巡天鉴……女帝……”

他笑了。

那是一种极其诡异的笑容,嘴角微微咧开,却没有半点笑意,只有无尽的森然与疯狂。

“好,很好。”他转过身,看着抖如筛糠的鹰九,“起来吧。”

鹰九如蒙大赦,却依旧不敢起身。

“侯爷,属下护主不力,请侯爷赐死!”

“死?”赵渊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那目光平静得可怕,“你死了,谁去为尊儿报仇?活着,有时候比死了更痛苦。”

他走到主位上,缓缓坐下,端起旁边早已冰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陈十三......,本侯要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赵渊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地狱里吹出的寒风,让鹰九不寒而栗。

他知道,那个被政敌们私下里称为“赵疯子”的镇远侯,回来了。

……

皇宫,寒渊阁。

皇宫,御书房。

一盏琉璃宫灯,光晕柔和。

女帝赵凛月一身常服,正与刑部尚书之女苏牧婉对弈。烛光下,女帝的侧脸线条柔美,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一名黑衣密探悄无声息地出现,单膝跪地,呈上一卷密报。

苏牧婉起身接过,展开细看,秀美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难以抑制的惊讶,随即又化为一丝了然的笑意。她将密报呈给女帝。

“陛下,陈留县……事了。”

赵凛月并未去看密报,只是拈起一枚白子,目光落在棋盘上,淡淡问道:“如何了?”

“镇远侯之子赵尊,被陈十三当街格杀。”苏牧婉轻声回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快意,“巡天鉴的朱珠珠及时赶到,已将人保下,正带他入京。”

“啪。”

白子落下,截断黑子一大片气脉,局势瞬间逆转。

赵凛月这才抬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这颗棋子,比朕想的还要锋利。镇远侯在北境拥兵自重太久,都快忘了,这京城姓什么了。”

她看向苏牧婉:“你觉得,此人如何?”

苏牧婉沉吟片刻,道:“有勇有谋,行事不拘一格,最重要的是,心中有百姓,有法度,更有……一把宁为玉碎的烈火。只是这把火,用得好,可以燎原,用不好,也会烧到自己。”

“火?”赵凛月轻笑一声,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朕最不缺的,就是灭火的水。朕缺的,是敢为天下先,去烧一烧那些腐朽门楣的火种。”

她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传朕旨意,让巡天鉴指挥使亲自去迎。这陈十三,朕要让他风风光光地进京。”

……

陈留县,陈府。

离别的愁绪,笼罩着这个小小的院落。

陈十三的伤势在“九花玉露丸”的调理下,已无大碍。当陈十三将三大箱金灿灿、白花花的金银财宝,凭空变戏法似的摆在妹妹面前,陈念之的嘴巴张的能放下颗鸡蛋。

“哥,你这是?”

“黑风山的‘剿匪经费’,你拿去,就当是你的启动资金。”陈十三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陈念之小脸一扬,哪里还有半分不舍,大眼睛里全是闪烁的小星星。她直接扑在箱子上,“哥你放心!我考察过了,城南的张记布庄快倒闭了,我准备盘下来,改成‘诗仙阁’!专门卖你的诗集拓本!还有,你的画像,你的同款发簪……我连周边产品都想好了!保证你到了京城,名气比银子先到!”

陈十三嘴角抽了抽,对这个财迷妹妹彻底没了脾气。

院子里,父亲陈安背着手,来回踱步,脸上又是骄傲又是担忧,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到了京城,要懂规矩,别再那么冲动,官大一级压死人……”

母亲王桂芬则将一个包裹递到陈十三手中,里面是几件换洗的衣物和一些干粮。她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复杂,叮嘱道:“十三,记住娘的话。京城不比陈留,那里是龙潭虎穴。“这里面,有一颗‘无极丹’,就是你之前吃的那颗,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说着,她塞给陈十三一个小小的布包。

陈十三心中一凛,郑重地将铁片贴身收好。

天色微亮。

一辆不算奢华但足够坚固的马车,停在了陈府门外。

朱珠珠换回了那身干练的紫色劲装,正靠在车门边,手里拿着一根油条,吃得津津有味。

“磨磨唧唧,再不走,城东那家最好吃的包子就要卖光了!”她看见陈十三出来,含糊不清地催促道。

陈十三失笑,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家人。

父亲的担忧,母亲的坚毅,妹妹的不舍,王大刚的决绝。

他将这一切都刻在心里,然后毅然转身,没有丝毫留恋。

“走吧。”他跳上马车,对着一脸好奇的朱珠珠咧嘴一笑。

“去京城,进货!”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