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红尘炼心崖】前，众弟子中……
程云神色幽怨的看着熊毅和【祁俢】，像是有话要说。
不过熊毅和【祁俢】全都默契十足的对他进行了视而不见。
又被下了禁言术的程云见二人无视自己，眼睛一转，顿时就想闹出点动静来。
可惜，他还没来的及动手，就被早有准备的二人给提前按住。
熊毅皱眉，一边死死按住他，一边小声怒斥道。
“你干什么！都到了这里了，你难道还想逃跑？！”
另一边同样死死抓住程云肩膀的【祁俢】也道。
“就是啊，二师兄，你冷静点。”
“唔！唔唔！！”
程云使劲伸手拍着熊毅揽着自己脖子的胳膊。
熊毅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许道。
“还想反抗？都到了这里了，我绝不允许你再逃跑。”
一旁的【祁俢】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连忙道。
“大师兄，你下手轻点儿，我感觉二师兄不是想要逃跑，是快被你累的喘不过气来了！”
熊毅闻言连忙松手。
终于被放开的程云，盯着二人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怨了。
山崖之上……
戚非凡看着下方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见笑声的鲁昆幽幽的把视线从下方收回，看了过去。
戚非凡感受到鲁昆的幽怨视线，笑声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笑的更开心了。
一旁的清风门掌门不忍心的咳嗽两声，压下嘴角的笑意道。
“咳咳，鲁堂主的弟子之间关系和睦，这是一件好事啊。”
“是啊是啊，弟子之间关系好，我们这些师父也省心了。”
“对啊对啊，弟子之间打打闹闹什么的很正常的。”
“没错没错。”
……
被掌门提醒了的众人都纷纷出言‘安慰’。
如果他们的语气里没有那么多的笑意就好了。
鲁昆闭了闭眼，随后对清风门掌门道。
“掌门，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吧？”
接受到暗示的清风门掌门顺势说道。
“咳咳，各位弟子都到齐了，师弟，该你出手了。”
“知道了。”
戚非凡随口应了声，然后打出一道法力激活了【红尘炼心崖】。
【红尘炼心崖】得到法力灌注顿时发出阵阵光华，将众弟子笼罩其中。
所有被其光华照到的弟子顿时两眼一闭，歪七扭八的倒在了地上。
“师弟，你，你都不提醒一下弟子们的吗？”
清风门掌门看着东倒西歪的，倒了一地的弟子道。
“哎呀，反正告诉了他们最后也会躺倒一地的嘛，现在这样不也差不多。”
戚非凡一边拿出留影石录像，一边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能一样吗！你个恶趣味的臭小子！
清风门掌门刚想再说些什么，结果就看见周围所有的长老堂主都悄悄拿出了留影石。
不是？这对吗？啊？这对吗？我们【清风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啊？！
戚非凡看自己的师兄楞在一边，登时又拿出了一枚留影石递到了清风门掌门的手里。
“愣着干什么？师兄？跟我们一起拍啊。难道你不想留点师侄们的黑历史吗？”
刚想拒绝的清风门掌门顿时动作一顿。
挣扎了片刻后，还是拿起留影石对准了下方的弟子们。
山崖之上的氛围无比和谐，山崖之下众弟子的表情可就没那么安详了。
迷茫，混沌，蒙昧，虚无。
悄悄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分身上的周凡，只觉得自己的周围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的寂静和黑暗。
眼前只剩下一条，好似由滚滚红尘烟火之气组成的大河朝自己奔涌而来。
被大河淹没后，周凡的神智迷失了一瞬，随后又被人摇晃拍醒。
周凡的耳边响起响亮的哭声，和妇人惊喜的恭贺声。
“恭喜将军和夫人！是一位健康的小公子呢！”
魁梧的将军小心的接过稳婆手中的孩子，递到自己夫人的旁边高兴道。
“夫人，你看，这小子哭声这么响亮以后一定是个战场上的高手！”
将军夫人白了他一眼道。
“哪有人一出生就想着带自己的孩子上战场打仗的啊！”
“我啊，只希望他这辈子平平安安就够了。”
“对对，是我想岔了，平平安安就好，平平安安就好了。”
……
周凡的第一场幻境，出生在武将勋贵之家。
有慈爱的母亲，豪放的父亲，家庭和睦，生活富足。
随着年岁渐长，更是随父出征，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随后更有红颜知己，和睦家庭。
好似被上天眷顾一般，一生顺风顺水，享尽人间种种幸福。
百年春秋，一闪而过。
人到暮年的周凡无力的躺在床上，面前是他珍之爱之的家人后辈，身旁更有他这一生所得的荣耀。
他回顾自己的一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满意不满足的，可他却迟迟无法闭上自己的双眼。
就好似他觉得，他不应该就如此死去一般。
突然周凡像是想起了什么，往自己的双手看去。
皮肉松弛，布满风霜，其中空无一物。
这真的是我的手吗？
我这一生，真的就应该如此结束吗？
周凡的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如此的疑问。
随后他抬眼，看向了镜中的自己，白发苍苍，形容枯槁。
明明是早就已经习惯的容貌，在这一刻却无端的感到陌生。
这是我吗？
我应该是这副模样吗？
周凡的心中涌起无限的疑问，和无端的恐惧。
他再次扪心自问，我这一生，真的已经如愿以偿，毫无遗憾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他最后的弥留之际，周凡终于想起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他从床榻上翻身站起，绕开围绕着床榻的家人后辈，跌跌撞撞的向屋外走去。
他看向天空，望向远方群山。
身体突然散发出点点微光，灵台上的迷蒙也被一扫而空。
他哈哈大笑道。
“富贵人生，和睦家庭虽好，却非我所有，非我所求。”
“无论曾经种种如何，皆为我最珍贵的宝物。”
“我仍是我，今后也应是我。”
他口中如此喃喃低语，身躯缓缓倒下，神魂却化作一道灵光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