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大炎铁骑的马槊，却能轻易地从甲胄的缝隙中刺入，贯穿他们的皮甲，洞穿他们的胸膛。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整个人从马背上挑飞，像挂腊肠一样挂在半空，随即被无情地甩落尘埃。
一名草原士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被马槊洞穿，鲜血顺着冰冷的枪杆汩汩流下。
他脑中最后一根名为勇气的弦，应声绷断。
“啊——！”
他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叫，疯狂地拨转马头，只想逃离这片单方面屠宰的修罗场。
然而，他刚刚转身，一支冰冷的箭矢就从后方射来，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后心。
那是督战队的箭。
可这种弹压，已经无法遏制山崩海啸般的溃败。
一个逃，就有十个逃，一百个逃。
恐惧是最好的瘟疫。
金帐王庭的士兵们绝望地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勇武，他们悍不畏死的精神，在这支武装到牙齿的大炎军队面前，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们的刀，砍不透对方的甲。
对方的武器，却能像割麦子一样收割他们的命。
这不是战争。
这是屠杀。
士兵们的斗志在烈日下飞速蒸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他们开始下意识地躲避枪林刀网，冲锋的动作变得犹豫，整个阵型彻底散乱，停滞不前。
……
与此同时，数十里之外的金帐王庭大营。
另一场更加诡异的屠戮，正在上演。
一支人数不多，但气息冰寒刺骨的骑兵，如幽灵般出现在了王庭的腹地。
虎豹骑。
每一个骑士的身上都散发着森然的寒气，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白雾，仿佛刚从九幽地狱中爬出。
他们修炼的【玄冥真功】，让他们自身的气息变得阴寒无比，战力更是获得了恐怖的增幅。
“奉陛下令，搜寻白玉，挡者，杀无赦！”
为首的将领声音嘶哑，字句间透着死气。
他们冲入守备空虚的王庭大营，对所有试图抵抗的人展开了无情的杀戮。
这些留守的士兵和奴仆，哪里是虎豹骑的对手。
一名虎豹骑骑士隔空一掌拍出，阴寒的真气便将一名冲来的敌兵连人带马，瞬间冻成了一座晶莹的冰雕，脸上还保持着冲锋时的凶悍。
刀锋划过，敌人的伤口处甚至来不及流血，就已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惨叫声，求饶声，响彻了整个金帐王庭。
无数华丽的帐篷被暴力撕开，珍贵的器物被随意地踩在脚下，化为碎片。
虎豹骑的目标无比明确，他们掀翻每一个箱子，冲进每一座金帐，疯狂地寻找着那块被掠走的千斤白玉。
金帐王庭的内部，在这一刻，沦为了冰与火交织的人间炼狱。
……
高坡之上。
风声呜咽，吹动着单于和那位大祭司华贵的衣袍。
两人的身体却僵硬得如同石雕。
单于的嘴唇微微张开，眼中布满了血丝，他死死盯着下方的战场，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处理眼前的画面。
四十万精锐。
他纵横草原，所向披靡的四十万控弦之士。
此刻，却被不足二十万的大炎军队，打得节节败退，阵线崩溃，如同被猛虎追赶的羊群。
这怎么可能？
大炎的军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悍了？
那毁天灭地的车弩，那无法击穿的重甲，那杀人如割草的战阵……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将他所有的骄傲与认知全部打碎。
旁边的大祭司，那张布满皱纹、曾经智珠在握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死灰。
他的双眼瞪得滚圆，浑浊的眼球里倒映着下方血流成河的景象，身体在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长生天的勇士……是无敌的……”
然而，战场上不断倒下的身影，不断向后溃逃的洪流，都在无情地嘲讽着他的信念。
所谓的无敌，在大炎军队冰冷的钢铁意志与绝对的纪律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单于猛地转过头，一把揪住大祭司的衣领，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这就是你说的天命所归？！”
“这就是你说的长生天庇佑？！”
“回答我！”
大祭司嘴唇翕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自信，他的狂傲，连同他对神明的信仰，在这一刻，被战场上那道黑色的钢铁洪流，彻底碾碎，化为齑粉。
他看见了。
战场的前锋已经彻底乱了。
无数的士兵丢下武器，调转马头，不顾一切地向后方逃窜，只想远离那片死亡之地。
而他们身后的同伴，被这股溃兵洪流一冲，也跟着乱了起来，人踩人，马撞马。
兵败如山倒。
战局，已定。
单于的脸色，从呆滞，到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白。
他松开手，踉跄后退一步，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知道。
一切都完了。
战场上的嘶吼与哀嚎，已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金帐王庭引以为傲的人数优势，在冰冷的伤亡数字前，成了一个苍白无力的笑话。
前锋崩溃，中军迟滞。
草原人骨子里的勇武，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被碾得粉碎。
高坡上，单于死死攥着缰绳，指节根根发白，失去了所有血色。
就在这时，远方的地平线开始震颤。
一道新的烟尘冲天而起，像一条苏醒的土黄色巨龙，正朝着战场急速奔来。
那是大炎的援军！
这道烟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鸣金……收兵……”
单于的声音嘶哑破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用刀子刮出来的。
身旁的大祭司浑身剧颤，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岁，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颓然地垂下头颅。
呜——呜——
撤退的号角声撕裂了战场，那声音里再无苍凉雄壮，只剩下仓皇与凄厉。
这是解脱的信号。
早已丧失斗志的草原骑兵们听到号角，如蒙大赦。
他们再也顾不上阵型与袍泽，疯狂地拨转马头，不顾一切地向后方逃窜。
命令是收兵。
执行起来，却成了一场毫无秩序的大溃逃。
前军往后逃，后军往前挤，人撞人，马踩马，无数士兵死在了自己人的铁蹄之下。
大炎军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车弩再度怒吼，密集的箭雨覆盖而下，精准地收割着那些拥挤在一起的、毫无防备的背影。
大炎骑兵则以更为冷酷的姿态，从两翼包抄，用手中的刀枪，将这场溃败推向血腥的顶点。
陈庆之座下的“墨麒麟”缓缓停步，鼻中喷出两道灼热的白气。
他手腕一抖，长枪如一道黑色闪电，将一名试图偷袭的草原士兵从马背上洞穿，甩飞出去。
他冷眼看着眼前这场壮观的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