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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最后讲道,有教无类

林凡即将离开青岚大陆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另一则更为爆炸性的消息,再次以青云宗为中心,如同燎原之火般席卷了整个大陆——

三日后,巳时,林符尊将于青云宗山门外,公开讲授符道基础一日。

消息传出,举世哗然!

如果说之前林凡离去的消息让各方势力心思浮动,那么这则讲道的消息,则让整个青岚大陆,尤其是底层散修和小型门派,彻底沸腾了!

林符尊是何等人物?那是弹指间便能改良护山大阵,使其固若金汤;是能虚空画符,化解元婴雷劫;是深不可测,让青岚顶尖势力都需仰视的存在!他掌握的符道知识,无疑是站在了整个青岚大陆,乃至可能更高层次的巅峰。以往,莫说是听他讲道,便是能得到他随手绘制的一张符箓,都足以被视为传家之宝。

而如今,这位存在,竟要在离开前,公开讲授符道基础!并且,不限身份,不限修为,皆可前来聆听!

这简直是天降甘霖,是千载难逢,不,是万载难逢的机缘!

一时间,整个青岚大陆都为之躁动起来。

散修们欣喜若狂,他们资源匮乏,传承缺失,修行之路步履维艰,符道更是艰深昂贵,如今能得此等高人讲授基础,无疑是照亮前路的明灯。

小门小派的掌门、长老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抑,纷纷下令,不惜一切代价,调动所有飞舟、灵兽,务必在三日内赶到青云宗!这或许是让他们宗门符道传承得以脱胎换骨的唯一机会!

即便是如青岚剑宗、皇室这等顶尖势力,在震惊之余,也立刻派出了门下精研或有兴趣符道的弟子、客卿,带着十足的诚意前往。他们深知,林凡口中的“基础”,恐怕与他们理解的“基础”,绝非同一概念。

通往青云宗的道路上,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天空中,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器、灵兽穿梭如织,遮天蔽日;地面上,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形成了一条条汹涌的人流。所有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青云宗山门汇聚。

青云宗上下,更是如临大敌,却又与有荣焉。云鹤真人亲自指挥,调动全宗弟子,在山门外开辟出一片巨大的广场,并布下简易的扩音、净尘阵法,维持秩序。虽然林凡并未要求,但他们必须将一切做到最好,不能堕了师叔(长老)的颜面。

叶红衣与叶清雪也参与到筹备之中。叶红衣主要负责外围警戒,她金丹期的修为与那内敛而磅礴的战意,足以让任何心怀不轨者望而却步。叶清雪则协助检查阵法,并准备了一些基础的符纸样本,以备师父讲道时演示之用。她们知道,这或许是师父在离开前,为这片大陆留下的最后一份礼物。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第四日,天刚蒙蒙亮,青云宗山门之外,那临时开辟出的巨大广场以及周边的山坡、空地,早已被人海淹没。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恐怕不下数万之众!从气息浑厚的筑基修士,到刚刚引气入体的炼气小修;从衣着华贵的宗门子弟,到风尘仆仆的散修老者;甚至还有一些隐匿了气息、显然身份不凡的人物掺杂其中。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目光聚焦在那座古朴的山门,以及山门前临时搭建的那个简单讲台之上。

现场人虽极多,却异常安静,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偶尔因紧张而吞咽口水的声音。一种肃穆而期待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辰时末,巳时将至。

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大地。

就在这时,一道灰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讲台之上。

没有霞光万道,没有异香扑鼻,没有强大的威压,他就那样平平淡淡地走来,如同一个寻常的教书先生走上课堂。

正是林凡。

他依旧穿着那件陈旧的灰色斗篷,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清秀的下巴。他站在台上,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那万头攒动的景象,似乎并未在他心中引起丝毫波澜。

整个广场,数万人,在这一刻,呼吸几乎同时一滞,变得更加寂静,落针可闻。

林凡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盘膝坐在了讲台中央的蒲团上,平淡的声音通过扩音阵法,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不高,却仿佛直接在心神深处响起:

“今日,讲符道之基。”

“符者,天地法则之显化,万物规律之载体。非是依葫芦画瓢,非是徒具其形。不明其理,不得其神,纵使摹尽天下符箓,亦不过是画匠,非是符师。”

开场寥寥数语,便如暮鼓晨钟,震得许多对符道有所研习的修士心神剧颤!他们以往追求的,不正是尽可能精准地摹仿古符的“形”吗?何曾想过要去探究其背后的“理”与“神”?

“符道之基,首重‘感知’。”林凡继续说道,他随手在空中一划,一缕清风被引动,在空中留下淡淡的轨迹,“感知天地灵气之流转,感知万物气机之变化。风有何性?水有何意?火有何神?金有何魄?土有何德?若不能感其性,明其意,悟其神,聚其魄,承其德,所绘之符,便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他说话间,指尖牵引着那缕清风,使其轨迹发生变化,时而轻柔,时而迅疾,时而盘旋,仿佛在演绎着风的种种“性格”。下方无数修士,尤其是那些低阶散修,只觉得眼前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原来符道入门,竟是从观察、感悟身边最寻常的事物开始!

“次重‘结构’。”林凡话语不停,指尖灵光微吐,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最简单的“聚灵符”的基础结构,那结构由灵光构成,清晰无比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符纹非是随意勾勒,每一笔,每一划,皆有定数,皆含其理。此处为何要转折?此处为何要交汇?此处为何需留白?皆因需符合天地能量运转之规律,需构建稳定之灵力通道。”

他一边说,一边将那“聚灵符”的结构缓缓拆解,如同庖丁解牛,将每一个节点的作用、与其他节点的关联、以及若绘制不当可能产生的后果,都剖析得清清楚楚。许多散修和小门派符师看得如痴如醉,他们绘制了无数遍“聚灵符”,却从未如此清晰地理解过其内在的原理,往日许多绘制失败时莫名其妙的困惑,此刻竟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再次,‘灵力掌控’。”林凡随手取过叶清雪准备好的一张普通符纸和一支符笔,蘸取寻常朱砂,开始绘制一张“火球符”。他的动作依旧平淡,没有丝毫炫技,但落笔的瞬间,那符笔仿佛与他融为一体,笔尖的灵力输出均匀而稳定,没有丝毫外泄或不足。“灵力的强弱、缓急、属性,需与符纹结构完美契合。多一分则溢,少一分则亏,属性有偏则符效不纯。”

在他绘制过程中,众人能清晰地看到,那普通的朱砂符文上,灵光流转圆融无比,没有丝毫滞涩或冲突,仿佛那符箓本就是天地生成的一般。这种对灵力细致入微的掌控力,让在场所有符师,包括一些成名已久的符道大家,都自愧弗如,心生敬佩。

林凡讲授的,确实都是最基础的东西——感知、结构、灵力掌控。但他阐述的角度,剖析的深度,以及对“道”与“理”的强调,却远远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范畴。他往往能用最浅显易懂的语言,最直观的演示,将复杂深奥的符道至理,阐述得明明白白。

他从最基础的“清洁符”、“明光符”讲起,逐步延伸到“御风符”、“金刚符”、“火球符”、“回春符”等常用符箓,并不局限于某一流派,而是直指其共通的本质。

期间,天地异象自生。当他讲解“水润符”时,空中便有灵雨甘霖悄然洒落,滋润众人心神;当他阐述“锐金符”时,隐约有铿锵剑鸣在虚空中回荡;当他剖析“厚土符”时,众人只觉脚下大地传来沉稳厚重的脉动……

这些异象并非林凡刻意引动,而是其讲道内容暗合天道,自然引发的天地共鸣!

下方聆听的众人,如痴如醉,时而恍然大悟,时而陷入沉思,时而手舞足蹈(在脑海中推演),时而热泪盈眶(因困扰多年的瓶颈得以突破)。尤其是那些缺乏传承的散修和小门派修士,更是将林凡的每一句话都死死记在心底,视若瑰宝。他们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一日讲授,足以改变他们许多人的命运,甚至可能影响青岚大陆未来数百年符道发展的格局!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际。

林凡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抚平躁动的力量,做了最后的总结:

“符道无止境。今日所讲,不过引尔等入门,指明方向。日后修行,当时时体悟天地,格物致知,于万物中见符理,于生活中悟道真。切记,莫要舍本逐末,徒劳摹形。”

“今日讲道,至此为止。”

话音落下,他缓缓起身。

整个广场,先是一片极致的寂静,落针可闻。

旋即,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声浪,轰然爆发!

“谢林符尊传道之恩!!”

数万人,无论修为高低,无论出身贵贱,皆发自内心地,朝着讲台上那道灰色的身影,深深拜了下去!声震四野,直冲云霄!

这其中,有白发苍苍的老散修,激动得老泪纵横;有年轻的小门派弟子,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与憧憬;甚至一些大宗门的符师,也心悦诚服地躬身行礼。

林凡立于台上,承受了这数万人的一拜。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那一张张激动、感激、充满希望的面孔,那万古不变的眼眸深处,似乎也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他轻轻颔首,并未再多言,转身,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如同他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山门之内。

讲道已毕,尘缘渐了。

青岚大陆的符道种子,已悄然播下。而他的脚步,也将迈向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