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通过了蝴蝶忍那关,神崎光几乎是拖着半残的身体,以需要整理行装和休息为由,溜回了自己的房间。门板合拢的轻响如同赦令,她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背靠着冰冷的木门滑坐在地,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过度透支后隐隐作痛的经络,额际沁出的冷汗几乎打湿了鬓角。
(太险了………差点就被彻底关禁闭了…)
她无声地喘息,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用细微的刺痛感强迫自己冷静。时间像不断从指缝漏下的沙,炭治郎抵达岩柱处的消息如同最后通牒,在她耳边敲响了惊钟。最终决战的阴影已迫在眉睫,她必须利用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带着镣铐般的自由,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需要底牌,需要一些能在绝境中撕开一道口子、创造转机的非常手段。强撑着站起身,她步履略显虚浮地走到房间角落,打开一个不起眼的陈旧木箱。
拨开上层杂乱的衣物,她的手指触到了箱底冰冷坚硬的物体——三个约手臂粗细、一尺来长的密封竹筒。这是她之前私下委托刀匠村信得过的工匠特制的,原本只是未雨绸缪的设想,没想到这么快就可能要派上用场。
(…但愿永远没有动用它们的机会。)
竹筒入手沉实,表面打磨得异常光滑,封口处用特制的蜡与黏土混合密封,确保万无一失。筒内填充了经过高度提纯、极易引燃的油脂,并混合了敏感的磷粉与强效助燃剂。设计初衷便是在投掷撞击的瞬间,利用产生的火星与压力引爆内部混合物,制造出猛烈的火焰爆发与短暂却强劲的冲击力。
她小心翼翼地用厚实的油布将三个竹筒分别包裹严实,仿佛在对待随时可能惊醒的毒蛇。然后用结实的布带将它们并排牢牢固定在腰后侧,仔细调整位置,确保掩藏在羽织宽大的下摆之下,行动时不会发出碰撞声响。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未愈的肌肉,带来一阵阵隐痛,让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恢复速度还得加快……对瞬光华的掌控也必须更上一层楼……)
她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光之呼吸如同涓涓细流,缓慢却持续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时间不等人,她必须在动身前往主公宅邸附近之前,尽可能地提升实力,熟悉这危险的新力量。
仔细收好竹筒,她又快速检查了其他随身物品:日轮刀寒光流转,保养得无可挑剔;各种伤药、解毒剂都已补充充足;高能量的压缩口粮也准备妥当。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枕边那个小小的、散发着清冷香气的紫藤花香囊上。那是蝴蝶忍某次教导后,看似随意塞给她的,说是能宁神静气。
神崎光的指尖在香囊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挣扎。最终,她还是将它拿起,珍重地放入怀中,紧贴着心口的位置。那熟悉的、带着药草苦涩的紫藤花香淡淡弥漫开来,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却也像一道无形的烙印,提醒着她此刻的隐瞒与即将到来的分离所可能引发的风暴。
(忍姐姐……)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所有软弱的情绪已被尽数压下,只剩下淬火般的冰冷与决绝。
必要的物资已准备就绪,接下来便是争分夺秒的修炼与恢复。瞬光华的修炼绝不能在被轻易发现的常规场地进行。她需要绝对的隐蔽。
趁着夜色如墨,蝶屋彻底陷入沉睡,神崎光如同融入阴影的猫,悄无声息地潜出住所,向着后山深处、一处早已废弃的樵夫小屋疾行。那里被密林层层环绕,人迹罕至,是绝佳的隐秘修炼场。
在破败小屋前的空地上,她再次投身于与瞬光华的艰难磨合。一次又一次地压榨着体内的能量,强行进入那化身光芒的领域。身体的负荷远超极限,经脉如同被撕裂,精神力几近枯竭,好几次她都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呕出带着腥甜的淤血。
汗水浸透衣衫,与尘土和血污混在一起,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然而,她的眼神却在痛苦与虚弱的反复折磨中,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锐利。
对那光芒形态的感知与控制,就在这近乎自毁的疯狂修炼中,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增长着。维持的时间从最初短暂的三秒,艰难地延长到四秒、五秒……光芒的形态也似乎凝实了些许,不再像最初那般摇曳不定。
她知道,这还远远不够,面对即将到来的恶战,这点进步如同杯水车薪。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走的路。
当黎明的第一缕微光刺破黑暗,洒向层叠的山峦时,神崎光终于力竭,停止了这夜的苦修。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最后回望了一眼蝶屋的方向。在那片渐亮的晨光中,那个有着紫藤花般眼眸的身影,或许正在药房调配新的药剂,或许正听着隐的汇报凝神思索,又或许……正因为她的欺瞒与即将的离去,而在那完美的微笑下,酝酿着深沉的愠怒。
一丝尖锐的愧疚混合着难以名状的酸楚,猛地刺穿了她的心脏。她知道自己此举何其任性,何其危险,无异于在蝴蝶忍紧绷的神经上跳舞。
但是……
(对不起,忍姐姐……)
(有些荆棘之路,注定只能独行。)
(唯有如此,当最终的黑暗吞噬一切时,我才能……与你并肩直面深渊,而非永远被你护于羽翼之下。)
她用力攥紧了背负在身后的、那三枚冰冷坚硬的竹筒,眼神重新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刃,仿佛已穿透重重山峦,看到了远方那即将被血与火染红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