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滩的夜，重归死寂，只余下风穿过黑色石林发出的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湖水咸腥以及硝烟未散的刺鼻味道，几种气味混合，构成一幅大战后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画卷。
青城弟子的尸体已被拖走，只留下大片大片泼墨般暗红的血迹，浸润在黑色的土地上，更显狰狞。那柄囚禁着周不惑的钢笼，在月色下泛着冷硬的光，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墓碑，宣告着今夜这场“降维打击”的胜利。
我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看完一场无趣的杂耍，吩咐道：
“周不惑，连同他这个豪华单间（笼子），给本宫仔细运回望春楼地窖，好生‘照料’，寿辰当天，本宫还有大用。”
目光懒散地扫过那些被制住、面如死灰的青城派俘虏，“至于这些还有力气龇牙咧嘴的，统统登记造册，打包送去西域分部，让他们为建设边疆发光发热。”
内心oS：也算是专业对口，毕竟西域那边日照充足，挺适合他们这种内心阴暗需要光合作用的，环保又经济，本宫真是个大善人（才怪）。
这边刚收拾完青城派的烂摊子。我摩拳擦掌，脑子里已经开始规划龙门镖局“拆迁”方案：是先砸了他们门口那对碍眼的石狮子呢，还是先把他们“义薄云天”的牌匾当柴火劈了？
内心oS：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这种长公主大杀四方，专职物理超度的感觉，可比窝在皇城根搞宫斗带感多了。
正当我杀气腾腾，准备点齐人马去给龙门镖局搞个“惊喜装修”时——
一个苍老，却依旧带着几分江湖大佬底气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长公主，请留步。”
我回头，这才一拍脑袋——嚯！几日后的主角“寿星公”龙啸天还重伤瘫在地上呢！
内心oS：差点把重要Npc给忘了！这老爷子可不能在主线任务开启前就挂了，高光寿宴还得靠他撑场子当群演呢！盒饭还没热好，可不能提前领！
我遂立刻换上（自以为）和煦的表情，对追风堂主吩咐：“龙老爷子身受重伤，好生照料，稳妥送回盐帮总舵静养。”
没想到，龙啸天却再次开口，气息虽弱，语气却异常坚持：“长公主，老朽已是风烛残年，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今日承蒙殿下搭救，感激不尽……不知，可否请殿下留步片刻，听老朽……几句肺腑之言？”
内心oS：嚯？听这意思是要触发支线剧情了？行，看在你是重要Npc的份上，赏你几分钟，最好是爆点猛料。
我眉梢微挑，来了点兴趣，撑着伞在他面前站定，伞沿微抬，露出下方那张即便在惨淡月光下也依旧难掩秾丽风华的脸，确保构图完美，气场两米八：“龙帮主，请讲。本宫时间金贵，你最好说点有价值的东西。”
滩头血腥未散，月光惨淡。
龙啸天喘了口气，道：“长公主近日来，在巴蜀翻云覆雨，手段雷霆，我辈……深感佩服。”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长辈般的恳切，“但是，饶恕老朽直言，无尘那孩子，您……不该如此毁他。”
我未置可否，只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笑。
内心oS：来了来了，经典对白“你不懂他”。
“殿下或许不知，他这‘修罗洛’的名号，是怎样一步步杀出来的。”龙啸天的声音陷入了某种沉痛的追忆。
内心oS：嚯？这是要开启“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模式，痛述革命家史了？八卦雷达启动~
“无尘，乃边关大将洛云锋的遗腹子。”
龙啸天缓缓道来，“洛将军是忠良，却遭朝中奸相贾似道一党陷害，背负了‘潼关失守’的弥天骂名，最终自刎于潼关城头，以死明志。洛父阵亡时，妻子已经怀有九个月身孕，被谢尊兄弟从死人堆里救出，但身心俱损，在无尘七岁时，便饮恨郁郁而终。”
内心oS：……标准美强惨天崩开局剧本，父母双亡，血海深仇，要素齐全。不是，这个开头还真有点像疯批那版咧？版权费交了吗？
“无尘天资卓绝，十八岁便考取大宋武探花，曾蒙……先帝亲阅。”
内心oS：我去！还是体制内高材生？上过岸，还见过大老板？还是国考的武状元探花？这属于高端人才了啊！啧，可惜了，现在落我手里，算他‘遇人不淑’……不对，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昔年‘樊城之战’，他率三千残部独对南疆‘交趾’（大宋时期对西南边疆安南侵略者的称呼）五鬼门三万主力，血战七天七夜，坑杀过万，杀得河水断流。战后他提着五鬼门主的人头走出尸山，三万敌军无一人敢上前！修罗洛的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内心oS：好家伙，这是以弱制强单刷了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啊？这么一对比，我现在让他当个贴身保镖，确实有点像用洲际导弹打蚊子，是有点屈才了。
“后来，无尘被宰相史弥远看中，欲招为东床快婿。但那史弥远，和当年害死他父亲的贾似道乃一丘之貉！无尘不愿与仇寇同流合污，当即挂印封金，辞了所有官职。因我与龙门镖局的谢尊，和他父亲三人是金兰兄弟，他才辗转来了我这盐帮，暂避风雨，也算有个立足之地。”
内心oS：所以您就把国家武探花、战功赫赫的少将军，拉来黑社会当古惑仔了呗？老爷子，您这职业规划跨度，很有想法啊，猎头看了都流泪。
“你可知，盐帮能有今日在巴蜀说一不二的局面，多少硬仗是无尘一拳一脚、用命拼出来的？”龙啸天眼中泛起复杂的光芒，有追忆，有激赏，更有几分愧意，“五年前，漕帮联合官府压境，是他在岷江之上，独挑对方八大高手，身中十七刀，血染江红，硬是抱着漕帮帮主的腰，将其拖入江底，逼其立下永不犯境的毒誓。”
“三年前，滇南马帮运私盐过境，嚣张跋扈，是无尘单枪匹马闯入对方大营，于万人军中折断其帅旗，将马帮首领生擒回总舵，自此西南马道，我盐帮货物畅通无阻！”
“他这一身伤痕，大半是为了盐帮！他今日在帮中的地位，非我龙啸天所赐，是他洛无尘自己，用血与命，一寸寸搏来的！”
我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擦着油纸伞的竹制伞柄。
内心oS：这人物小传……倒是比命本里干巴巴的‘战力爆表’四个字，更鲜活，更……烫手。这美强惨的设定，放在x江能直接封神。妥妥的八点档男主配置，就是命途多舛了点。不过嘛，越是锋利的刀，用起来才越顺手，烫手？捂捂就好了，本宫耐热。
“他凭一己之力，整合了蜀中近半的地下势力，所过之处，宵小俯首。那本该是翱翔九天的雄鹰，不该……被囚在西夏皇宫里。”
龙啸天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暗示与恳求。
内心oS：嗯，有道理……等下！什么囚禁？？哎不是？我说我——或者说长公主李清露，我们明明纯洁得连个手都还没正式拉过好吗！
我长呼一口气，面容平静无波地俯视着黑石滩湍急的河面。
内心oS：盐帮总部现场绑人+听风社那一整套醍醐灌顶的骚操作（背后金主还是我自己），效果拔群，现在全西南江湖都认定，我以权谋私，动用西夏国家力量，把盐帮二当家给‘非法囚（霸）禁（占）’了。这公关效果，堪称泥石流天花板。
我压下翻涌的吐槽欲，自袖中取出一个早就备好的白玉小瓶，像丢糖豆一样随手抛给龙啸天。
“龙帮主，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本宫也不跟你玩虚的。你寿辰当日，会有人对你下手——用的是是‘墨玉牵机’毒，无色无味。这瓶解药，需提前一个时辰服用，可保你无恙。但是，”我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记住，服下解药后，需假意中毒，倒地不起。本宫自有安排，届时，你我联手，演一出好戏。”
“你的命不只值盐帮，”我盯着他：“也值洛无尘的一身英勇。”
龙啸天接过药瓶，浑浊的老眼深深看了我一眼，带着审视与一丝了悟：“殿下是想……”
“清理门户，总需个名正言顺的场合，不是吗？”我微微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雪色裙裾在风中划开利落的弧度，“龙帮主是明白人，好生歇息，静待佳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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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望春楼，我房间的紫檀木桌上，已被追风堂主送来一沓厚厚的、带着陈年墨香与灰尘味的听风社老档案——全是关于洛无尘与龙门镖局的。
我随手翻开，泛黄的纸页上，用简洁的文言记载着：
“龙门镖局总镖头谢尊，与边关大将洛云锋乃八拜之交。昔年洛将军于赤水河一役被敌军重围，谢尊率死士杀入重营欲救。洛将军感其义，然誓与边关共存亡，不愿独生。遂于阵前托孤，恳请谢尊护其妻突围，并感念此恩，当场为尚在妻腹中之幼子无尘，与谢尊方诞之女，缔结婚约，以续两家之好。”
内心oS：标准剧情套路之——父辈过命交情，娃娃亲绑定一生。 谢尊当年杀进重围，救他们母子一命。如今洛无尘反杀青城派围剿，救了谢尊一命。所以，他说的‘前尘了了’，是指用这条命，还了当年的救命之恩，顺便把这份强绑的婚约也给抵了？这剧情比八点档电视剧还跌宕起伏，下次可以考虑拍个《修罗的前半生》？
谜题看似解开，但我的心情压根没轻松到哪儿去，反而更沉了点。
内心oS：这么一盘算，我最近这波强取豪夺的骚操作，岂不是在他这本就伤痕累累的美强惨履历上，又狠狠撒了一把工业盐？这良心……不对，我哪来的良心？哦，是演技，一定是演技在作祟！不行，得去看看我的‘重要资产’恢复得怎么样了，顺便……再给他紧紧弦，看看能不能触发点新剧情。
夜色已深，我却毫无睡意，直接无视时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径直朝着洛无尘养伤的房间走去。
屋内药气弥漫，御医正小心翼翼地为他左臂的伤口换药。
见我骤然闯入，众人慌忙停下动作，躬身行礼。
“都退下。”我冷声道，目光却已经落在了床榻那人身上。
御医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禀报：“殿下，洛左使的伤需按时敷药，忌沾水，忌动怒，忌……”
内心oS：哎呦我去，你们这帮人的眼神...看来听风楼的绯闻连载太成功，连自己人都觉得我要对伤员图谋不轨？我看起来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默默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言行……）好吧，这个印象分可能确实不高。
我回头，目光扫向床榻。
这是自三日前他负伤归来后，我第一次仔细看他。这个异世疯批正穿着雪白中衣靠在床头，衣襟严谨得不露分毫。烛光流淌，勾勒出衣料下利落而料峭的线条。
“你们都下去。”
御医和侍从如蒙大赦，迅速收拾好东西，鱼贯而出，并且非常“贴心”地——咔哒一声，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就在那门合拢的轻响传来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洛无尘一直微垂的眼睫颤动了一下，随即，他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我心头莫名一跳。
他此刻的眼神，与这次入局以来那种总是带着克己复礼、淡然疏离，甚至偶尔被迫屈从的状态截然不同，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清亮、锐利……这个眼神怎么看着有点像，两年前在戈壁滩上“流沙河畔，买人议价”时候的眼神？
被他这突如其来一眼，看得我一懵。
内心oS：啧，这眼神……怎么，“前尘”这玩意儿难道是个特效？一了百了之后直接关掉滤镜，这是要找回点‘修罗’的本色了？
得，前面准备好的一百句渣女……啊不，是女王式开场白，全省了。
我干脆抱臂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回视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甚至还故意歪了歪头，显得既无辜又挑衅。
“几日后，龙啸天寿辰。我给你搭了个戏台，你负责演一出好戏。”
他抬头，眸如寒星，那光芒几乎要刺穿昏暗的烛光：“你希望我演什么？”
我走近几步，直到床前，阴影将他大半笼罩，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懒洋洋的挑衅，顺手还把他枕边的一瓶伤药拿起来掂了掂：
“本色出演吧，‘修罗’大人。把你当年在樊城、在岷江、在滇南大营的劲儿，拿出来给本宫瞧瞧。”
内心oS：这局任务超时已经板上钉钉了！技术分能不能 “起死回生”，就得看你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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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修罗放出来，还关得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