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杜扬他……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他从未用这力量去欺压弱者。他建立天上人间,是为了给绝望的人一个容身之所,是为了在这片废土上,守住最后一点文明的火种。我们相信,活下去的意义,不仅仅是生存,更是为了重建一个……值得活下去的世界。”
徐晓没有刻意劝说,她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分享着天上人间的理念。她没有否定艾琳娜的痛苦和戒备,而是给予了充分的理解,同时展示了另一种可能性。
艾琳娜沉默地听着,眼神剧烈地闪烁着。她想起了“狂狼帮”那令人作呕的嘴脸,想起了末世以来遇到的诸多心怀叵测的男性。但她也看到了杜扬出手时的冷酷(针对敌人)与此刻的沉默担当,看到了天上人间队员搬运物资时那井然有序、并无邪念的眼神,感受到了徐晓那毫无保留的治疗和温暖的话语。
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尤其是对于心灵受到重创的人。但坚冰的融化,往往始于第一道裂缝。
良久,当徐晓结束治疗,艾琳娜的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看向一直安静等待的杜扬。
“杜扬首领,”她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多了几分力量,“感谢你的救援,以及……这些宝贵的物资。风铃堡欠天上人间一个天大的人情。”
她顿了顿,迎上杜扬平静的目光,继续说道:“我无法立刻完全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这是我的过去留给我的烙印,我无法抹去。”她坦承了自己的顾虑,这反而显得更加真诚。
“但是,”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我认可你们的实力,也……愿意相信徐晓小姐所展现的善意,以及你们天上人间所践行的道路。在对抗像‘狂狼帮’这样的渣滓,以及应对未来可能更大的威胁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她伸出了手,尽管指尖还微微有些颤抖:“我,艾琳娜,以风铃堡首领的名义,提议与天上人间安全区,建立临时攻守同盟。在外部威胁存在期间,互不侵犯,情报共享,并在遭遇攻击时,相互支援。如何?”
这是一个谨慎的、有所保留的结盟,但却是艾琳娜在经历巨变和震撼后,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让步和信任。
杜扬看着艾琳娜伸出的手,又看了看旁边对他微微点头的徐晓。他上前一步,没有立刻握手,而是沉声道:“同盟的基础是互利和尊重。天上人间尊重风铃堡的独立和你的原则。这个临时同盟,我们接受。”
临时同盟的达成,像一道微光,驱散了风铃堡上空部分绝望的阴霾。在徐晓的持续治疗和天上人间送来的物资支援下,伤员的情况稳定下来,幸存者们也开始在废墟中清理、重整家园。紧张的气氛缓和了许多,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悲伤与惊悸。
在一间相对完好的、原本是学院图书馆的房间里,杜扬、徐晓、田甜与伤势稍缓的艾琳娜进行了第一次正式的情报交流。窗外,夕阳的余晖给残破的校园镀上了一层凄美的金色,与室内的凝重形成了鲜明对比。
杜扬率先开口,语气沉稳:“艾琳娜首领,既然已是同盟,有些情报需要共享。我们近期发现,荒野上的感染体,无论是普通的行尸还是精英个体,其行为模式正在发生变化。它们不再完全是依靠本能行事的散兵游勇,开始出现……有组织的配合。”
他详细描述了遭遇的一些情况:低阶感染体会在特定精英感染体的嘶吼指挥下进行简单的包抄、伏击;某些具备特殊能力的感染体之间,甚至会进行粗糙的战术互补,比如力量型在前冲锋,速度型侧翼骚扰,远程喷射酸液或骨刺的则在后方支援。
“这很不寻常,”徐晓补充道,眉宇间带着忧色,“病毒似乎在赋予它们某种……初级的群体智慧,或者至少是某种更高层级存在的意志在引导它们。这让我们在外出搜寻物资和执行任务时,面临的危险呈倍数增加。”
艾琳娜认真地听着,脸色愈发凝重。她管理的风铃堡主要以速度和机动性见长,以往遭遇小股感染体可以轻松应对或摆脱,但如果感染体开始形成规模并拥有战术,那对任何安全区都是巨大的威胁。“我们也隐约察觉到一些迹象,但没有你们观察得这么系统和清晰。看来,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杜扬点了点头,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艾琳娜:“这也是我们此行的另一个目的。据我们所知,风铃堡实力不弱,尤其有你坐镇,按理说,‘狂狼帮’之流绝不敢轻易招惹。这次遭受如此重创,根源在于内部成员的突然变异。我们遇到过类似的……‘非典型’变异案例,这很可能与病毒的某种未知进化有关。能否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这或许对我们理解病毒的威胁至关重要。”
提到那场惨剧,艾琳娜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痛苦与自责再次浮现。她沉默了片刻,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椅子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最终,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用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开始叙述那场噩梦。
“变异的人,叫莉娜。”艾琳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她是我的副手,也是我最好的姐妹之一。我们一起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建立了风铃堡。她性格坚毅,身手敏捷,是我们中最出色的侦察兵和刺客之一,实力仅次于我。”
“变故发生在大约五天前的夜晚。那天,莉娜带领一支小队例行外出侦查西北方向的一片废弃农场,那里最近有异常的能量波动。他们遭遇了小股感染体,战斗很顺利,莉娜甚至没有受伤。但回来后,她就显得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