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自己的屋子,苗云凤就开始琢磨这件事情。
她细细琢磨那些日本人说的话,这些东洋鬼子可能正在酝酿着一盘大棋。苗云凤恨透了这些东洋武士,他们欺负人欺负到家了,他们坑害的可是这些最底层的中国老百姓——药农们辛辛苦苦种一年药草,他们居然仨瓜俩枣,就想把人家的血汗占为己有,得到了还是做战略物资储备。
难道他们是在酝酿大举侵略中国吗?这让苗云凤非常担忧。
更让她担忧的是。他们还在打中国药方的主意!从药农大哥口中得知,他们得到中国这些宝贵的药方,就占为己有,说是他们国家的传统方药,这是在妄图挖空中华民族的医学瑰宝!
苗云凤越想越生气,鬼子的这些阴谋阳谋顶多让她气愤,可一想到有关父亲的事,就让她疑惑重重。
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一开始大家都说父亲去世了,可怎么去世的,谁也说不出经过。大伯把父亲的离奇失踪直接判定为死亡,可他也并没说出父亲是怎么失踪的!他口口声声说父亲死亡,是别有用心,可以达到他的目的,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侵吞,金家的所有财产。
一开始怀疑是大伯下毒手害了父亲,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戏剧性的是,父亲不但没死,还好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了。虽然他的身份只是母亲一个人证实,但基本上也是铁板钉钉的,那就说明过去对大伯的质疑,是判断错误,他没害父亲。
那父亲这种表现又是怎么回事呢?他好像完全不认识母亲,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难道是母亲认错了人,可母亲又说,人长得像,耳朵后边的黑痣还完全一样,这就说明确定无疑是父亲!
可他二十年前的朋友见面之后,怎么却没人认出他来呢?就算是二十多年相貌有了变化,猛然见到,也应该感觉特别相像,却没人出现惊叹的表情!杨会长和他以前应是朋友,他的表情也很平淡没有强烈反应!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母亲这儿有问题,还是父亲那儿有问题!
如果父亲不认母亲,是故意想隐瞒自己以前的身份,有什么特别计划!这不也等于掩耳盗铃吗?他终有一天也得和大伯碰面呀,大伯难道认不出这个亲弟弟来吗?所以苗云凤认为他这身世是瞒不住的!越想,苗云凤越觉得困惑,要想揭开谜团,还得从这个王副官身上下手,回去之后,我必须要查清楚他是怎么回事!
她又想到,大伯他们对母亲的迫害,这是苗云凤亲见,铁证如山的事,苗云凤没有声讨他们,受制于自己的身份,她得不到自由身,就无法和他们平起平坐,为母亲伸张正义也就变得很困难!好在,母亲虽然遭受了大伯他们这么多年的囚禁和折磨,但他们却没伤了母亲的命。囚禁和精神折磨,并没有摧垮母亲的意志,母亲终究还是用二十年的坚毅战胜了他们。
苗云凤最终解救了母亲,还成功利用这份遗书夺回了属于他们的一部分权利和尊严,这也成了金振南痛恨苗云凤的根由。
越想,苗云凤就越睡不着,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反复思考着这件事情。她就感觉自己头上好像罩了一个大箩筐,分不清东西南北,就这样不知不觉想到天亮。
大院里已经熙熙攘攘了,人们开始套车,准备启程各奔目的地,她才匆匆跑下楼,到店掌柜那里结了账,买了两个烧饼当早餐,囫囵吞枣地吃完,赶紧骑马继续赶路。
她知道,这十天的时间非常紧张,赶到目的地之后,还不知道能不能,马上找到武爷爷说的那个风云崖。一想到还要顺着绝壁下去,她就赶紧从镇里买了一大捆攀山绳,以备下崖的时候用!
虽然武爷爷说,有个老猿猴,可以把人背下去,但她可没敢有这种奢望,这么多年过去了,那老猿猴还在不在世都不敢说了。
她只盼望能顺利找到那山崖,往下走他并不担心!从小她胆子就大,攀山越岭这种事情,她比男孩还厉害。在观音庙里住着的时候,爷爷就经常教她怎么攀岩、怎么采药,好多绝壁上的药草都是难得的上品,她采过不知多少。所以爬山上崖这种事,难不住她,她有信心。
回想,武爷爷之所以觉得难,是因为爷爷残疾,个子小,攀爬不易。她则是胳膊长腿长,攀爬又有经验,绝对不会有问题。
临走的时候,她还问了问这个镇子叫什么名字,卖绳子的老板告诉她,这个镇子叫石头镇,是方圆几十里地最大的一个镇子。石头镇距离凤凰城有几十里地的山路,周围乡农种药材的还不少。
苗云凤一路前行,感受着山野里的田园风光,道路的两旁,散布着一小块一小块星罗棋布的药草地,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药草的清香。
苗云凤没心思、也没时间下马仔细观赏,但瞟了一眼,她就知道,好多药农种的都是当归、黄芪、金银花之类的。当归正开着一小撮一小撮的白花,黄芪则是淡淡的黄色小蝴蝶花。一口气跑出去了大几十里地,都还能看到这种药草地。
等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地势处,苗云凤口渴了,想要喝点水。她看见一条小溪正蜿蜒从山间流下,旁边还有一个药农正在除草,他种的是金银花。这是很普通的一种药材,也是人们最常用的一种药材。
她下马先俯下身子,在金银花上闻了闻,这香气让她感觉精神一振。随后从马鞍上摘下葫芦,准备去溪边打点水喝。
那药农正擦着汗除草,时近中午,苗云凤也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她身上带着干粮,也不想耽误时间,直接走到溪边,准备把葫芦里装满水,一边赶路,一边吃东西。
这是一条非常清澈的小溪,身旁有花香,眼前有溪水,绝对是一片景色宜人的地方。苗云凤心想,这地方长出来的药草,也一定是上等好货。
装好水之后,又捧着溪水洗了洗脸,还没起身,就听到有女子的呼救声:“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救人呀!”
一听呼救,苗云凤立刻站起身,循声望去。只见两个身穿黑缎短褂、腰扎大带的汉子,正粗鲁地拽着一个女子往马车上送。
苗云凤本想喝口水就赶紧走,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这分明是要强抢民女啊!
那女子一个劲儿挣扎,还低头去咬那两个汉子的手,结果被其中一个汉子“咣叽”一个耳光打倒在地。
苗云凤把葫芦往腰里一挂,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此时,这个大汉正摁住那女子,就要左右开弓打她的脸。苗云凤伸手从路边抠了一块泥巴,“嗖”地一下扔了过去,“啪”的一声就糊在了那汉子的脸上。
那汉子赶紧用双手去扒拉脸上的烂泥,一眼看到是路边一个姑娘扔过来的,当时就急了,大骂道:“他娘的!哪里来的死娘们?你凭什么打我?”
他的同伙撸着胳膊就冲过来,要对苗云凤下手。苗云凤大喝一声:“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能欺负这个姑娘?”
那个大汉毫不客气地说:“我欺负她?我还想欺负你呢!这关你什么事?你敢用泥巴打我们?”
正在地里干活的药农大叔也跑了过来,愤愤然地说道:“你们这些狗腿子!小翠姑娘怎么了,你们就抓她?”
苗云凤一听,原来这个姑娘叫小翠。她也厉声问道:“你们赶紧把她放了!你们这样打人抓人,到底想干什么?”
小翠姑娘“哇哇”地哭着,被那汉子摁在地上动弹不得,一个劲地呼救:“救救我!救救我!千万别让他们把我抓走!我娘还在家里生着病呢!姐姐,大叔,你们救救我!”
苗云凤心里一揪一揪的难受,她不能眼看着悲剧在自己面前发生,于是再次厉声质问道:“你们为什么抓人?赶紧把人放了!要不然本姑娘对你们就不客气了!”
那两个狗腿子敞开胸怀,露出浓密的胸毛,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小姑娘,真是狂妄到极点了!你大概是外地人,过路的就赶紧给我滚,别多管闲事!我们抓她自有抓她的原因,他们家拖欠了地主王老爷的债务,都三年了依然还不上,利滚利已经到了一百块大洋,我们不抓她抓谁?我们要抓她回去顶替债务!”
其中一个汉子指着苗云凤,恶狠狠地说:“你这过路的在这里横什么?有本事你就帮她还钱,没本事就给我滚蛋,别挡着我们的路!刚才你还打了我们,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打了我,我就得打回来,还要把你抓了卖到堂子里去!”
说着话,那大汉就气势汹汹的朝苗云凤冲了过来。旁边那位药农大叔背着锄头,把锄柄往地上一戳,说道:“你们别胡来!别胡来!人家姑娘只是说句公道话而已!”
说完,他又回头对苗云凤说:“姑娘,赶紧骑马走吧!这是王霸天的手下,咱们可惹不起啊!”
苗云凤看得出来,这位大叔虽然话说得硬气,可知道惹不起这些人,已经有了要撤退的意思。
苗云凤也可以不管不顾,现在上马离开,他们也追不上。可她既然碰到了这位姑娘遭人欺凌,怎么能视而不见呢?这不是苗云凤的性格。
她一横心,说道:“大叔,你别管了,赶紧去地里干活吧!这个姑娘,我非救下来不可!”
说完,她不但没有后退,还向前走了一步,对着那个冲过来的狗腿子说:“你想干什么?想动手吗?我告诉你,我身上可有功夫,你要是敢动手,我一拳就能把你放倒!你要不相信,咱们就试试!”
说话的同时,苗云凤已经夹好了她的防身毫针。这毫针藏在手缝里,手掌合上攥成拳,便露出毫针,由于针短,并不容易被人察觉。她早就在这针上浸了,婆婆给的药粉,为的就是应对突发事件时保护自己。撒粉不方便施展,她就打算用毫针悄悄扎对方。
有了这点底气,苗云凤根本不怕他。
那狗腿子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心里暗想:这么娇小的一个姑娘,还敢在老子面前豪横,纯粹是不自量力!他一边冲,一边咧嘴淫笑:“好你个小娘们,今天就让老爷尝尝鲜儿!”
他刚扑过来,大胳膊一挥,准备搂抱苗云凤。苗云凤灵巧的一矮身子,小拳头朝着他肚子上“砰”地就是一下。
那狗腿子一扑抱空,嘴里还嬉皮笑脸地说:“哎哟,小美人,你还给大爷挠痒痒呢?来来来,再来几拳!”他拍着自己的肚皮,嚣张地叫嚣:“有本事就在我肚子上招呼,使劲打!你的小拳头,越打我越舒服!”
苗云凤一听他这话,也毫不客气,走上前去,“砰砰砰”连着挥拳在他肚子上又打了几下。她感觉这汉子的肚皮硬得像块石头,自己真要是和这种人对决,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连连打了几拳之后,那大汉竟然纹丝未动。旁边那个按住小翠的狗腿子见状,也跟着仰天大笑起来,都觉得苗云凤这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可这个扑过来的大汉还没笑几声,突然“扑通”一下,直挺挺地就栽倒在了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