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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棠血绣清风 > 第96章 《藩王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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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未散,长安城外的官道上,积雪压断了三株老梅。一队玄甲铁骑踏碎晨霜而来,马蹄声如鼓点敲在皇城根下,惊起宫墙内一群寒鸦。天边残月尚悬,冷光洒在那面迎风招展的“宁”字旌旗上——宁王苏慎之,终于到了。

他是先帝庶出第七子,封地远在北境苦寒之地,二十年来几乎无人提及这个名字。可如今太子已死、遗诏失踪、帝位悬而未决,这位久居边陲的藩王竟以“护驾勤王”为名,率三千私兵直逼京畿,朝野震动。

紫宸殿中,烛火通明。病榻上的皇帝气息微弱,仅凭一口参汤吊命,却仍强撑着不肯闭眼。御医跪了一地,谁也不敢直言真言:龙体早已油尽灯枯,不过是在等一个交代——要么传位于沈清砚所辅的新君,要么被宁王以血洗宫,重立宗庙。

而此时,在东华门外的绣衣坊暗阁里,苏锦年正对着一面铜镜描眉。她穿的不是嫁衣,也不是官服,而是一袭素白绣袍,领口用金线勾着半朵未开的海棠。指尖夹着一根细若发丝的银针,轻轻一点,便将一滴血融进丝线之中。

“他带了三十六口棺材进京。”阿蛮低声禀报,声音像刀刮过青石,“说是‘随行将士若有战死者,不必曝尸异乡’……可谁不知道,那是给满朝文武预备的。”

锦年不语,只将那根血线绕上绣绷。绷上是一幅尚未完成的《百官图》,百官衣袂飘然,面目模糊,唯有中枢空位处,留着一道裂痕般的空白。她轻声道:“他在恐吓,也在试探。真正可怕的,不是他的兵,是朝中那些开始动摇的心。”

的确,这几日,已有七名六品以上官员称病告假,三位御史联名上书,请召宁王入宫“共议国是”。甚至连一向忠于帝室的老尚书也默然退朝,不再发声。人心浮动,如春冰将裂,只需一声重锤,便可崩塌千里。

夜半,宁王军驻扎城南大营,设宴款待“接风大臣”。酒过三巡,他忽然起身,解下腰间佩剑,掷于案前,朗声道:“本王自幼失母,长于边关,未曾习得宫中礼数。但有一事铭记于心——我姓苏,是先帝血脉!如今社稷危殆,若诸公无主,不如由我暂摄监国之位,待新君成年再还政如何?”

满堂寂静。有人低头饮酒,有人假装咳嗽,更有人悄然记下了这番话,准备连夜送往宫中。

与此同时,沈清砚独自立于皇城角楼,手握一封密报,指节泛白。他知道,这一夜过后,局势或将彻底失控。而唯一能与宁王抗衡的,不是兵力,不是诏书,而是那个藏身绣坊、以针为刃的女人。

三更天,一道黑影翻过宫墙,落在太庙偏殿屋顶。苏锦年披着斗篷,肩上背着一只绣匣。她没有走正门,而是沿着祖宗牌位后的密道潜入,最终停在一座尘封已久的灵龛前——那里供奉着十年前暴毙的太子妃灵位。

她缓缓打开绣匣,取出一件猩红嫁衣。那衣裳通体以赤蚕丝织就,曾被大火烧去一角,如今却用无数细密回针补缀而成,每一道针脚都浸染过血,每一寸纹理皆藏着谜。这是当年她亲手焚毁之物,也是唯一能唤醒旧案真相的证物。

“你要在这里绣?”沈清砚不知何时出现,声音低沉。

“在这里祭。”她抬头,目光如针尖般锐利,“明日宁王入宫觐见,我会当着百官之面,完成这件嫁衣的最后一针。那一针,要刺进他不敢承认的记忆里。”

原来,宁王此行并非只为夺权。二十年前,正是他在北境截获密信,得知太子妃怀有遗腹子,遂派人劫杀送信宫女,并伪造其投井自尽之象。而那名宫女,正是苏锦年乳娘。她的血,染红了襁褓中的婴儿衣角,也成了今日“同心线”的源头。

这一夜,春风未至,海棠未开,但整个长安都在等待一场以绣为刃的审判。

五更鼓响,宫门大启。宁王身穿亲王礼服,缓步踏上玉阶。百官列班,静候风云变色。而就在钟鸣九响之际,苏锦年从侧殿走出,手中托着那件猩红嫁衣,步步登台。

“臣女苏氏,奉旨补绣先太子妃遗衣。”她声音清越,穿透大殿,“此衣当年因火灾残损,今经三百六十日重绣,唯最后一针未落——因须待一人亲临,方可完成。”

她抬眸,直视宁王:“王爷可愿上前,见证这最后一针?”

风起,帘动,满殿屏息。

她手中的针,已沾上心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