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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棠血绣清风 > 第81章 《贵妃装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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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敲窗,碎玉溅檐。太极宫深处,一盏孤灯在风中摇曳,映得贵妃萧氏的影子如鬼魅般贴在绣金屏风上。她披发赤足,裙裾拖地,口中喃喃念着无人能懂的谶语,时而大笑,时而痛哭,仿佛魂魄早已离体,只余下一具被怨恨与恐惧啃噬殆尽的躯壳。

三日前,皇帝亲临凤仪殿,命锦年查验“魇镇案”。一块藏于梁木夹层的黑绸被取下——其上以人血绣出九枚倒悬骷髅,每颗眼眶中皆嵌有细小银针,针尾缠绕发丝,赫然是从帝后寝宫剪下的青丝。更骇人的是,那布阵方位暗合“九幽锁魂局”,若非及时发现,帝王龙气将日渐衰败,寿元折损,甚至引发天灾异象。

满朝哗然,唯独贵妃当庭失态。她扑跪于地,嘶声辩白:“臣妾冤枉!此等邪术,我连听也未曾听过!”可证据确凿:绣工笔法出自宫中秘传的“阴线十三式”,唯有曾习过内廷绣典之人方能掌握;而那几缕发丝经太医辨认,正是从贵妃所赠香囊中取得的御用贡品青丝。

皇帝沉默良久,终未赐死, лnшь下令软禁于冷香阁,待秋后问斩。

然而就在当夜,守卫突报贵妃疯癫。宫人进去时,只见她正用指甲在墙上划字,指尖血肉模糊,却仍不停歇。墙上歪斜写着:“我不是妖……是她们逼我的……棠花开了,血就回来了……”

消息传至绣衣坊,苏锦年正在修补一幅前朝遗存的《百鸟朝凤图》。她放下金丝镊子,眸光微凝。

“她不是疯。”她轻声道,“她是怕了。”

沈清砚立于门侧,玄袍如墨,眉宇间寒霜未散。“你可知她在怕什么?”

“不是怕死。”锦年抬眼,烛火映入她瞳底,燃起一线幽光,“是怕有人借她的嘴,说出不该说的话。”

的确,贵妃之“疯”太过精准——每一句呓语都似有意无意指向东宫旧事,提及已故太子妃的名字“棠柔”,又反复念叨“雪夜嫁衣”“血线为契”。这些词句如锈刃,在宫廷记忆的伤口上来回切割。

锦年决定亲自探视。

冷香阁外积雪盈尺,檐角铜铃结冰,声息俱寂。贵妃蜷缩在榻上,双目空洞,见人进来也不抬头,只是机械地哼唱一支童谣:“海棠落,红绳断,新娘子,进棺炭……”

这是一首早已失传的民间丧曲,专用于夭折女子出殡之时。

锦年不动声色,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方素绢,以银针蘸朱砂,在布面上缓缓勾勒——不是图案,而是符形。这是她从杜嬷嬷留下的残卷中学到的“引魂针法”,可借绣纹共振,唤醒人心深处被压抑的记忆。

针尖落处,贵妃忽然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你……你是棠家的人?”她声音颤抖,“你们终于来了……”

话音未落,窗外忽有黑影掠过,一道劲风破窗而入,直取锦年咽喉!她早有防备,袖中红线疾射而出,缠住飞镖,顺势一扯——竟从暗处拽出一名伪装成宫女的刺客,面罩之下,赫然是东宫旧侍!

混乱中,贵妃再度陷入癫狂,抱着头尖叫:“别杀我!我说!我都说!是皇后让我做的!她说只要毁了新太子的运势,就能保住我的儿子!可我没想害皇上啊!我只是想……只想让锦年也尝尝那种滋味……”

“哪种滋味?”锦年逼近一步,声音冷如冰刃。

“被人当成祭品的感觉!”贵妃泪流满面,“当年棠柔嫁入东宫,穿的本该是我!是她父亲用毒药废了我的嗓子,才让我失去选秀资格!而她……穿着那件血绣嫁衣,踩着我的命成了太子妃!如今她死了,我也要让她女儿不得好死!”

雪落无声,烛火骤灭。

锦年站在黑暗里,指尖微微发颤。原来仇恨早已根植三代——不只是权力之争,更是女人之间最原始、最残酷的替代与吞噬。

但她知道,贵妃所说并非全部真相。

那块魇镇绣布上的针法虽似宫中传承,实则掺杂了一种极为罕见的“逆回针序”,这种技法,只有曾在北境苦牢中受过“活人绣刑”的匠奴才会使用。

而据密报,十年前曾有一批南方绣奴被秘密送往边关,用于试制军情密码……其中领头者,姓杜。

风雪愈烈,长安城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红线缠绕,越收越紧。

一场关于血统、诅咒与复仇的大幕,正随着贵妃的疯语徐徐拉开。

而在皇宫最幽深的角落,一面尘封多年的绣屏,正悄然渗出暗红液体,宛如一朵海棠,在黑暗中缓缓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