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州城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清晰，朱鸣握紧了腰间的赤霄枪。
濠州城墙虽不算巍峨，却透着一股刚硬的气息，垛口后隐约可见头裹红巾的哨兵。
濠州城门上方高悬着一面大旗，红底黑字绣着“兴汉灭魔”，在风中猎猎作响。
跟着投军的流民队伍走到城门口，朱鸣被拦下了。
“干什么的？”
守门的义军士兵端着长枪，目光在她身上打转——
眼前这女子虽穿着粗布短打，却身形挺拔，肩背宽阔。
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让人不敢直视，半点不像寻常逃难的村民。
“投军。”
朱鸣平静地回答。
“我是汤荷千户的同乡，她写信邀我来的，这是她的信。”
朱鸣伸手，去掏衣袋里的信纸。
“汤千户？”
士兵狐疑地挑眉，没等朱鸣掏出信，士兵就朝旁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近来天魔军的奸细多得很，穿成这样混进城的不在少数。先捆起来，送郭元帅府问话！”
两个士兵上前，不由分说就用麻绳捆住了朱鸣的胳膊。
不过，朱鸣没有挣扎——
她听到“郭元帅府”四个字时，心里已转了个念头：
去郭元帅府，正好借此见见郭子兴，若是此人果然如史书所说，倒省了不少功夫；
若是情形不对，凭她的身手和赤霄枪，想脱身也不难。
于是朱鸣半推半就，被士兵押着穿过街巷，往城中心的元帅府走去。
此时的元帅府正厅里，郭子兴正与汤荷议事。
郭子兴年近五十，头发已有些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红巾束着——这是义军首领的标志。
在这个平行世界里，郭子兴和许多义军领袖，性别都成了女性。
不过，这些人的性格、能力、历史形象都差不多。
所以这些平行世界的同名人，和历史上对应的人区别不算特别大。
郭子兴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软甲，甲片打磨得发亮，衬得她肩宽背厚，坐姿挺拔如松。
她虽眼角有了细纹，但眼神锐利如鹰，不怒自威，说话时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坐在她下首的汤荷，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和朱鸣差不多。
汤荷一身黑色劲装，袖口裤脚都扎得紧紧的，露出结实的手腕和脚踝。
汤荷脸上还带着风霜之色，显然刚从城外巡查回来。
听到郭子兴问及城外防务，她起身回话，动作干脆利落。
汤荷眼神明亮，透着一股少年人的英气，却又不失沉稳。
“……彻里不花虽退，但天魔军主力未损，末将以为，仍需加强南城门的布防……”
汤荷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亲兵匆匆跑进厅内：
“元帅，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女子，说是汤千户的同乡。”
“我们看着不像，就把她押送来了大帅府，特来请示！”
话音刚落，朱鸣就被小兵押了进来。
朱鸣虽被捆着，却脊背挺直，目光平静地扫过厅内。
朱鸣的目光最后落在郭子兴身上，没有丝毫畏缩。
“小芳！”
汤荷猛地站起来，看到被捆的朱鸣，脸色骤变。
汤荷几步冲到她面前，又转身“噗通”一声跪在郭子兴面前。
“元帅！这确实是我的同乡朱小芳，是我写信邀她来投军的。”
“她绝非奸细！都是手下人误会了！”
郭子兴的目光落在朱鸣身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这女子确实生得高大，比寻常男子还要高挑几分。
这女子虽穿着粗布衣裳，却难掩一身英气。
朱鸣脸上没有谄媚或恐惧，反而带着一种审视的平静，眼神深邃，仿佛藏着千军万马。
“哦？汤千户的同乡？”
郭子兴没有立刻叫人松绑，反而问道：
“你既说是投军，可知我义军为何而战？”
朱鸣抬眼，朗声回答：
“为驱逐天魔，还天下太平；
“为让百姓有田种，有饭吃，不再受苛政屠戮之苦！”
朱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郭子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又问道：
“如今濠州四面受敌，内有诸将各据一方，外有天魔大军压境，你若入营，有何良策？”
“良策不敢当，但我有几点见解。”
“义军内则需同心同德，暂弃私怨，共抗外侮；”
“义军外则需联络周边其他义军，互为犄角，袭扰天魔军粮道，避实击虚。”
“至于眼下，当务之急是整肃军纪，赏罚分明，方能上下一心。”
几句话说得条理分明，既有大局观，又切中要害。
汤荷在一旁听得暗暗点头，郭子兴更是抚掌笑道：
“好！说得好！”
“我看你容貌不凡，仪表堂堂。”
“今日我试探你，问你对策，你的见解果然鞭辟入里！”
郭子兴当即下令：“松绑！”
绳子解开后，朱鸣活动了一下手腕，对着郭子兴拱手道：
“谢元帅明鉴。”
郭子兴看着她挺拔的身姿，沉稳的气度，越看越觉得顺眼，心里已有了计较——
这等人才，若能收为己用，将来必是栋梁之材。
郭子兴转身，对汤荷说道：
“汤千户，你这位同乡，我瞧着是个好苗子。”
“我看这人就编入我的亲兵营吧，随我左右听用。”
亲兵营是郭子兴的嫡系，能进去的都是她最信任的人。
汤荷又惊又喜，连忙谢恩：“谢元帅！”
朱鸣也躬身行礼：“谢元帅栽培。”
郭子兴看着朱鸣从容不迫的样子，心中暗暗赞许。
朱小芳……
此女气度不凡，见识过人，好好培养，将来定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助我成就大业。
厅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朱鸣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知道，从踏入这元帅府开始，她的义军生涯，正式拉开了序幕。
汤荷亲自领着朱鸣往亲兵营走，穿过几条石板铺就的街巷，营区的号角声渐渐清晰。
“真没想到你能来。”
汤荷快走两步，与朱鸣并肩，声音里带着熟稔的热络。
“前两年听说你在皇觉寺，后来兵荒马乱的，就断了消息。”
“我投军时还想，你要是在，肯定比我厉害。”
朱鸣笑了笑：“你也不差，都当上千户了。”
“当年在村里爬树掏鸟窝，你总说要当大将军，现在算得偿所愿了。”
“那时候懂啥？”汤荷挠挠头，脸上泛起红晕。
“真上了战场才知道，当将军不是耍威风，是要带着弟兄们活命。”
“我刚投军时，跟着郭元帅打濠州，手都抖，还是旁边的老弟兄把我护在身后……”
汤荷顿了顿，转头看朱鸣：“你这几年，好像变了不少。”
“风吹日晒的，自然不一样。”
朱鸣没有细说自己的过往。
“在外面跑得多了，见了些世面，也杀过几个天魔兵。”
汤荷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不是寻常人！”
“小芳姐，你要好好珍惜当亲兵的机会。”
“亲兵营虽说是郭元帅的嫡系，规矩严，但能近身听令，未来发展前途不可限量。”
“往后有啥难处，跟我说，在濠州城里，我汤荷说话还算数。”
“多谢。”
朱鸣点头，心里暖了些——
乱世里，这份从小到大的情谊，格外珍贵。
没想到，两年后自己与凤阳的汤荷重逢了。
其他几人，徐答、常玉春、周德星……不知她们现在在哪？
两人正说话间，走到了亲兵营门口。
营内士兵正操练，枪戟如林，喊声震天。
汤荷指着最东侧的营房：“那间是空的，你先歇脚，我晚点给你送套甲胄和兵器来。”
刚安顿好没多久，营外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哨骑翻身下马，直奔元帅府，嘴里着急的大喊着：
“紧急军情！！”
“彻里不花的大军在城北三十里处集结。”
“看旗号，约莫有五千人，粮草车连绵数里，怕是要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