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煤老板和儿女的穿越 > 第25章 暗夜寻踪与琴心抉择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25章 暗夜寻踪与琴心抉择

第25章 《暗夜寻踪与琴心抉择》

京城“积古斋”当铺幽深的库房里,空气凝滞如陈年的灰尘,带着一股铁锈、霉变丝织品和若有似无劣质熏香混合的浊气。高耸的木架挤满角落,上面层层叠叠堆放着典雅的器物,在唯一一盏油灯昏黄摇曳的光晕里投下幢幢鬼影。年小刀,这位京城地下世界令人闻之色变的活阎王,此刻正屈尊坐在这片污浊的阴影中心,一张缺了角的榆木方桌旁。

他粗糙的手指捻着一份墨迹尚新的密报,眼皮半垂着,似睡非睡。油灯的火苗在他脸上跳动,将他那道斜贯左颊的刀疤映得更加狰狞深刻,像一条盘踞的蜈蚣。

“南城陈记木坊,东主陈乐天……”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里碾过,带着砂砾摩擦的质感,“新出‘限量版’紫檀插屏,名动一时,价抵百金。其人言语怪异,常称‘用户体验’、‘核心价值’,闻所未闻。”

指尖在粗糙的纸面上划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放下这份,又拿起另一张更皱巴的纸条。

“西直门外煤渣场,管事陈文强,操晋地口音却杂有怪词。招募苦力,呼‘老铁’;训斥懈怠,斥‘不给力’。手段奇特,以‘绩效’定酬,苦力皆惧服。”年小刀念着,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牵动那条刀疤,形成一个似笑非笑的冷酷弧度,眼神却愈发幽深。

第三份密报被展开,字迹潦草:“宣武门内曹府西席,陈浩然。行止端方,然偶露惊人之语,曾言‘封建制度之腐朽’,闻者愕然。尤善评点古今人物,对金陵曹家秘辛……似有异知。”

最后一份,带着脂粉香气,描绘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场景:“东市茶楼新晋琴师,陈氏巧芸。色艺双绝,尤擅奇技,以古筝奏闻所未闻之曲,旋律激越如金戈铁马。言语轻快,常呼‘老铁’、‘666’,观者如堵,打赏甚巨。”

四份密报,摊在油腻的桌面上,来自京城四个不同的角落,记录着四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人。年小刀粗糙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耐心,在这几张薄薄的纸上游走、对比。那点昏黄的灯火,只够照亮他眼前方寸之地,将他半边脸隐入更深的黑暗。

“老铁……”他低低地重复着这个词,像在品尝一颗怪异的果实,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撞出轻微的回响。

“不给力……”

“用户体验……”

“666……”

这些破碎、古怪、在京城语境中全然陌生的词汇,此刻却如同散落的珠子,被一条无形的线,在他那颗浸透了阴谋与血腥的头脑中,一颗一颗,缓慢而精准地串连起来。他猛地抬头,眼中那点困倦的假象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种淬了毒的、野兽发现猎物踪迹时的精光,亮得骇人。

“呵……”一声短促的冷笑从他喉咙里挤出来,比库房里的阴风更冷,“原来如此。一群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怪胎,竟是一窝的耗子!”他布满厚茧的手指狠狠点向那四份密报,“陈!都姓陈!说话一个比一个怪腔怪调!不是同根同源,还能是甚么?”

他猛地站起身,厚重的椅子腿在青砖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走到角落一个巨大的樟木箱子前,一脚踹开箱盖。里面赫然堆着几块乌黑的石头——那是手下从陈文强的煤渣场“顺”来的样品。他抓起一块,沉甸甸、冷冰冰的煤块在油灯下泛着黯淡的光泽。

“煤……木头……琴……书?”年小刀掂量着煤块,目光扫过桌上密报,刀疤扭曲着,“一家子,倒是把坑蒙拐骗、钻营取巧的买卖占全了!好得很!既然撞到我年小刀的地界……”他五指猛地收拢,坚硬的煤块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碎裂声,簌簌落下黑色的粉末。

“那就别怪老子把你们这一窝,连皮带骨,嚼碎了咽下去!”

与此同时,东市“茗香居”茶楼二楼临窗的雅间内,却是一派迥异的景象。夕阳的余晖透过茜纱窗棂,染上一层暖融融的蜜色,空气中浮动着顶级龙井的清雅茶香与上好沉水香氤氲的暖甜气息。

陈巧芸端坐在一张黄花梨玫瑰椅上,背脊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那方半旧的靛蓝粗布琴囊上,指节微微泛白。她的对面,是“醉月轩”的老鸨金三娘。金三娘一身华贵得近乎炫目的锦缎衣裙,赤金头面在斜阳下闪闪发光,脸上堆着过分热情的笑意,每一道精心描画的皱纹里都仿佛盛满了算计。

“巧芸姑娘哟,”金三娘捏着嗓子,声音甜腻得能滴出蜜糖,胖乎乎的手指将一张写满字的素笺往陈巧芸面前又推了推,“瞧瞧,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只要你点头,签下这契书,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醉月轩的‘清吟先生’,只卖艺,绝不卖身!你那个‘古筝直播间’啊,搬到我们醉月轩最大的花厅去,我保证,比这小小的茶楼气派十倍!捧场的贵客多百倍!打赏嘛……三七开!你拿大头!”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浓郁的脂粉气扑面而来,压过了茶香和沉香:“姑娘你这一手仙乐,放在这茶楼里给贩夫走卒听,那是明珠暗投!糟践了!醉月轩来往的都是什么人?王孙公子!豪商巨贾!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你吃穿不尽!寻你那失散的家人?包在我金三娘身上!只要你的名字在醉月轩挂上三天,整个京城的风吹草动,我都能给你打听出来!”

诱惑的言语如同裹着厚厚蜜糖的毒饵,带着致命的香甜气息,沉甸甸地砸在陈巧芸心头。那“三七开”的数字,那“寻人”的承诺,像带着魔力的钩子,精准地勾住了她心底最深的渴望与焦虑。穿越以来,孤身一人挣扎求生的疲惫、对父母兄弟的日夜思念、对未来的茫然无助……所有的脆弱仿佛在这一刻被金三娘洞悉并狠狠攥住。

她的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几乎要陷进琴囊粗硬的布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血液奔涌的声音冲击着耳膜。她甚至能想象到,醉月轩那雕梁画栋的花厅里,灯火辉煌,宾客满座,她一曲奏罢,金银珠宝如雨点般掷来……有了钱,有了势,找爸爸、哥哥、弟弟,是不是就容易千倍万倍?

雅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个捧着精致点心和果盘的垂髫小婢低头走了进来。她们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穿着醉月轩统一式样的粉色薄纱裙衫,身量尚未长开,那薄纱下透出的肌肤和稚嫩的脸庞却已带上了一种被刻意调教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柔顺媚态。她们小心翼翼地摆放着器皿,动作轻盈,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偶尔抬眼偷偷瞥一下陈巧芸,那眼神空洞得像蒙了尘的琉璃珠子,带着一种驯服的麻木和隐隐的畏惧。

陈巧芸的目光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她们身上移开,胃里一阵翻滚。眼前这两个女孩,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瞬间映照出金三娘口中那光鲜亮丽的“清吟先生”背后,可能通向的深渊。醉月轩,那是什么地方?是古代京城最顶级的销金窟,是权贵们寻欢作乐的猎场!所谓的“清吟”,不过是包裹在精致糖衣下的另一种形式的待价而沽!今日签下这契书,看似风光,实则等于将自己典当给了这魔窟。金三娘此刻的承诺,在她记忆中那个光怪陆离的现代信息社会里,早已听过无数类似的故事——不过是诱人入彀的开端。

“自由……尊严……”这两个在现代社会如同呼吸般自然存在的概念,此刻却像沉重的铁砧压在她的心上。穿越以来,她靠着直播时代磨砺出的随机应变和一手家传古筝技艺,在茶楼艰难立足,虽辛苦,却始终保住了自己选择的权利。若踏入醉月轩,那仅存的、属于“陈巧芸”的独立人格,恐怕顷刻间就会被碾得粉碎,成为金三娘手中一件更值钱的玩物。

“金妈妈,”陈巧芸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金三娘那双精光四射、充满期待的眼睛。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的好意,巧芸心领了。只是……人各有志。这‘清吟先生’的名头,还有醉月轩的厚待,恕我……福薄,实在承受不起。”

雅间内暖融的蜜色光线,似乎瞬间凝固了一下。金三娘脸上那朵开得过分灿烂的笑容,如同骤然遭遇寒霜的春花,肉眼可见地僵硬、凋零。她那双描画得极其精致的细长眼睛微微眯起,眼底原本的甜腻热切,像退潮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审视的锐利,如同毒蛇缓缓昂起了头。

“哦?”鼻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浸透了世故的凉意,再无半分方才的暖甜,“福薄?承受不起?”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捻起面前一块精致的荷花酥,却不吃,只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着那薄如蝉翼的酥皮,碎屑簌簌落下。

“巧芸姑娘,年轻气盛是好事,可也得……识时务啊。”金三娘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推心置腹般的假意关怀,却字字句句都透着无形的压力,“这京城的水,深得很。你以为在这小小的茗香居弹弹琴,有几个散碎银子捧场,就站稳脚跟了?天真!”

她身子微微前倾,那身华贵锦缎在桌面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几乎将陈巧芸笼罩其中:“没有靠山,没有根基,一个孤身女子,就像那无根的浮萍,风浪一来,说翻就翻!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是醉月轩!是醉月轩背后通着天的贵人们!你今日驳了我的面子,就是驳了贵人们的面子!这后果……”她故意停顿,留下令人窒息的空白,捻着酥皮的手指停住,锐利的目光钉子般刺向陈巧芸,“姑娘可仔细掂量过?”

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陈巧芸。她感到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指尖冰凉。金三娘的话赤裸裸地撕开了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底下森然的獠牙。是啊,在这皇权至上、等级森严的雍正初年,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拿什么去对抗醉月轩这样的庞然大物?她所谓的“自由”和“尊严”,在绝对的权势面前,脆弱得如同薄冰。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甚至能想象出金三娘口中那些“后果”——茶楼老板迫于压力将她扫地出门;地痞流氓日日滋扰让她不得安生;甚至可能被构陷罪名,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座巨大都城的某个阴暗角落……穿越以来所有的努力和坚持,似乎都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

绝望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就在这冰冷的恐惧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瞬间,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膝上那方半旧的靛蓝粗布琴囊,指尖触碰到里面熟悉的、温润的紫檀木琴身轮廓。这琴,是爸爸陈乐天在她十二岁生日时,亲手挑选木料、请名家斫制的。她记得爸爸当时得意地指着琴尾一块天然的卷云纹说:“芸芸你看,像不像一朵云托着月亮?这木头有灵性,懂咱家芸芸的心事呢!”大哥陈浩然那时还是个书呆子,在一旁摇头晃脑地掉书袋:“此乃良材遇知音,物我两契也!”二哥陈文强则大大咧咧地拍着胸脯:“妹,放心弹!弹坏了哥给你买更好的,咱家有的是……呃,那啥!”差点说漏嘴“矿”字,被妈妈笑着嗔怪地拍了一下。

那些遥远又无比清晰的记忆碎片,带着家的温暖气息,如同黑暗深渊里骤然亮起的微光,猛地刺穿了笼罩心头的恐惧寒冰。一股滚烫的、混杂着思念与不甘的热流,猛地从心底深处冲了上来,瞬间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冰冷。

她不是一个人。她绝不能在这里倒下,变成金三娘笼子里的金丝雀!她要找到他们!自由地、堂堂正正地找到他们!

陈巧芸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慌乱和恐惧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执拗的、源自血脉的倔强光芒。那光芒清澈、坚定,竟让久经风月的金三娘也微微怔了一下。

“金妈妈,”陈巧芸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投入静水的小石子,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您的话,巧芸听明白了。贵人们的厚爱,醉月轩的抬举,小女子铭感于心。只是,这‘清吟先生’的路,非我所愿。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总得……图个心安理得。”

她微微一顿,目光坦然地迎视着金三娘陡然转冷的眼神,继续道:“至于后果……巧芸一介孤女,身无长物,唯有一技傍身,一颗心而已。若因坚持本心而招致祸患,那也是我的命数。但求俯仰无愧于天地,行走无愧于己心。这茗香居的琴台,我坐定了。醉月轩的花厅,恕难从命。” 她站起身,将那张印着醉月轩朱红钤印的契书轻轻推回到金三娘面前,动作轻柔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你!”金三娘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和也消失殆尽,只剩下赤裸裸的怒意和阴鸷。她死死盯着陈巧芸,仿佛要用目光在她身上剜出几个洞来。雅间内暖融的空气降至冰点,沉重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那两个小婢早已吓得噤若寒蝉,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死寂时刻——

“笃、笃笃。”

雅间的雕花木门被轻轻叩响,节奏不疾不徐。

门扉叩击的轻响,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雅间内令人窒息的僵持。金三娘满腔的怒火和威压仿佛被这不合时宜的敲门声硬生生堵了回去,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陈巧芸也微微一怔,紧绷的心弦并未放松,反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悬得更高。

“进来!”金三娘没好气地喝道,声音带着未消的愠怒。

门被推开一条缝,探进来的是茗香居掌柜那张堆满讨好笑容的圆脸,眼神里却藏着掩饰不住的紧张。“金妈妈,叨扰了,叨扰了。”他搓着手,点头哈腰,“外头……外头有几位贵客,指明想请巧芸姑娘……再奏一曲方才那首《破阵》……”

他话没说完,金三娘凌厉如刀的目光已经扫了过去,吓得掌柜后面的话全咽回了肚子里,额头冷汗涔涔。

“贵客?什么贵客这么没眼力见儿?”金三娘冷笑一声,手指不耐烦地在桌面上敲了敲,“没看见我和巧芸姑娘正谈着要紧事吗?让他们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