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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煤老板和儿女的穿越 > 第33章 暴风前夕的琉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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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的雪将京城覆上一层薄银。

陈府新置的宅院里,地火龙烧得正旺。陈文强坐在紫檀木书案前,手指轻轻敲着三份并排摆放的请帖——缎面烫金,香气袭人,落款分别是内务府采办郎中、九门提督副将,以及最让他眉头紧锁的那份:国舅爷隆科多府上管事代邀的“赏梅诗会”。

“三天,三份。”妻子林婉端着参茶进来,瞥见案上请帖,轻叹一声,“这半月来,已是第十七份了。文强,咱们是不是太过招摇了?”

陈文强揉着太阳穴。穿越前他不过是个普通工程师,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在康熙年间的京城卷入如此复杂的社交旋涡。煤炭生意如滚雪球般膨胀,紫檀家具订单排到明年秋天,小妹陈雨的古筝学堂更是在官宦女眷中声名鹊起——陈家确确实实成了京城新贵,却也成了众矢之的。

“招摇是必然的。”他苦笑道,“怡亲王的订单是护身符,也是靶子。如今朝中谁不知胤祥爷关照我们?那些真正想动我们的人,反而不发请帖。”

正说着,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年小刀裹着一身寒气闯进来,肩头积雪未拍,脸色却比雪还白:“陈大哥,出事了。”

煤窑在京城西郊五十里外的房山。

陈文强策马赶到时,天色已近黄昏。新聘的窑工头老赵瘫坐在工棚外,双手沾着洗不净的煤灰,眼神空洞:“东家,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井下还有人……”

“慢慢说。”陈文强强迫自己冷静,心底却已掀起惊涛。煤炭生意最怕矿难,一旦死人,不只是银子的问题——在这皇权时代,人命关天的背后往往藏着更深的杀机。

“今早例行检查通风道时发现的。”老赵声音发颤,“在最西边废弃的老巷道里,三具尸体,看衣着……不是咱们的人,也不像附近农户。”

年小刀低声补充:“我查看过了,尸体脖颈处有勒痕,是先杀了再抛下去的。死亡至少五天以上。”

陈文强心中一凛。不是事故,是谋杀。凶手选择将尸体抛在他的煤窑,用意再明显不过——要么栽赃,要么警告。

“报官了吗?”

“还没。”年小刀压低声音,“发现尸体的是咱们自己人,暂时封了口。但陈大哥,这事儿瞒不住,窑工里难保有别人的眼线。”

雪花飘进工棚。陈文强望着远处逐渐被夜色吞没的煤窑井口,忽然想起穿越前读过的那本清代矿案实录。康熙朝末年,京城煤窑争斗惨烈,背后往往牵扯朝中势力对能源命脉的争夺。

“先不报官。”他做出了冒险决定,“小刀,你带几个信得过的兄弟,把尸体悄悄运到西山乱葬岗埋了。记住,要装作盗墓贼失手的样子,留些痕迹。”

“这要是被查出来……”

“被查出来是死,现在报官更是死。”陈文强眼神锐利,“对方既然用这种阴招,就是不敢明着来。咱们得争取时间,搞清楚是谁在下棋。”

子时,陈府密室。

炭盆里的煤块烧得通红——这是陈文强改良的第三版蜂窝煤,无声无烟,热量却比寻常木炭高出一倍。围坐的除了陈文强、林婉、年小刀,还有陈文强的二弟陈文浩——那位穿越后意外发现自己对古代商业颇有天赋的会计师。

“账目有问题。”陈文浩摊开三本账簿,手指点着几处红圈,“过去两个月,咱们煤炉的销量在城南突然增长三成,但收上来的银子只增了一成。”

“中间商抽成?”林婉问。

“若是正常抽成倒也罢了。”陈文浩摇头,“我让伙计暗中查了,多卖出去的煤炉,最后都流向同一批人——西城‘永盛车马行’的伙计、护院、杂役。但车马行总共才百来人,却买了三百多个煤炉。”

陈文强与年小刀对视一眼。车马行?那是京城消息最灵通、人手最混杂的地方之一。

“永盛车马行的东家,姓马,表面上做运输生意。”年小刀缓缓道,“但江湖上都晓得,他背后是步军统领衙门的人。而步军统领衙门如今谁当家,诸位应该清楚。”

隆科多。这个名字让密室温度骤降。

康熙晚年,九门提督隆科多手握京城兵权,是诸皇子争相拉拢的对象。而他与怡亲王胤祥的关系……微妙至极。

“所以今天那份请帖,不是巧合。”林婉轻声道。

“恐怕尸体也是他的手笔。”陈文强握紧茶杯,“他在试探,也在施压。咱们靠着胤祥爷这棵大树,挡了别人的财路,也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一直沉默的小妹陈雨忽然开口:“大哥,昨日在裕亲王福晋的赏雪宴上,我听到几位格格闲聊……说隆科多最近频繁出入八贝勒府。”

八阿哥胤禩。

陈文强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康熙诸子夺嫡的腥风血雨,他本以为可以凭借穿越者的谨慎置身事外。但煤炭——这工业时代的黑色黄金,已经将他拖入了漩涡中心。

“明日胤祥爷约我去王府品鉴新制的紫檀屏风。”陈文强起身,走到窗前。雪已停,月光照在庭院未扫的积雪上,泛着幽幽蓝光,“这是个机会。有些话,得当面问清楚。”

怡亲王府的暖阁里,胤祥正俯身细看那座紫檀木嵌螺钿四季屏风。

这位以贤王着称的康熙十三子,年不过三十,眉宇间却已有超出年龄的沉稳。见陈文强进来,他直起身,摆手免了礼数:“陈先生来看,这处春山图的留白,是否过于空旷了?”

陈文强知道这是开场白。他上前几步,佯装细看,实则心思急转。如何开口?直接问隆科多?那无异于质问王爷是否在朝中树敌。

“王爷。”他最终选择迂回,“屏风留白,恰如人生余地。留得余地,方可回旋。只是如今草民的生意,似乎……没什么余地了。”

胤祥抬眸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挥退左右,只留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监在门外守着。

“听说房山煤窑出了些事。”胤祥轻描淡写,却让陈文强心头剧震。

“王爷耳目通达。”

“不是本王的耳目。”胤祥走到炭盆边,用火钳拨弄着里面的蜂窝煤,“是有人想让我知道。三具无名尸,对吧?刑部已经收到匿名投书,说明日要去查你的窑。”

陈文强后背渗出冷汗:“草民——”

“尸体你已经处理了,做得不算干净,但够快。”胤祥打断他,“隆科多想动你,原因有二。其一,你的煤炉抢了他侄儿经营的柴炭行七成生意。其二……”他顿了顿,“本王与你走得太近,而他如今,不太愿意见本王势力增长。”

终于挑明了。陈文强深吸一口气:“请王爷指点生路。”

“两条路。”胤祥竖起手指,“第一,献出煤炉配方和洗煤工艺,与他合伙,本王可保你性命无忧,做个富贵闲人。”

“第二呢?”

“第二,赌一把。”胤祥目光如炬,“五日后,太后圣寿,各王府需进献寿礼。你若能在三日内,制出一件‘前所未有’的取暖器物,让太后凤颜大悦,隆科多短期内便不敢动你。”

陈文强脑中飞转。太后的赏识?那确实是一道护身符。但“前所未有”四字,谈何容易?

“本王可提供一样东西。”胤祥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倒出一小块晶莹剔透的物件,“西域进贡的‘琉璃火棉’,遇热不燃,却能将热量均匀散布,保持恒温。只是无人知晓如何使用。”

陈文强接过那半透明的纤维状物,指尖微颤——这分明是穿越前才有的石棉材料!康熙年间竟然已有进口?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形。

从王府回来已是深夜,陈文强却立刻召集全家。

“三天,我们要造出一件‘琉璃暖阁’。”他在纸上飞快勾勒,“用紫檀做框架,镶嵌琉璃火棉为壁,内置改良煤炉,但热气不直接散出,而是通过火棉均匀释放……像个小型的恒温暖房。”

陈文浩皱眉:“可琉璃火棉只有一小块,如何够做暖阁?”

“不做大,做小。”陈文强眼神发亮,“只做一方榻的大小,供太后在冬日赏花时使用。关键是——我要在里面种出反季牡丹。”

满室寂静。腊月种牡丹?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是真种。”林婉忽然明白过来,“是用绢帛制作牡丹花,但通过暖阁的温度和湿度控制,让花瓣能在太后面前……缓缓绽放?”

“正是!”陈文强握住妻子的手,“我们需要最好的绣娘,需要能精确控温的煤炉,还需要一个机关——让花朵能在特定时刻开放。”

接下来的三天,陈府灯火彻夜不熄。

年小刀动用人脉,从江南急调四名顶级绣娘。陈文浩重新设计煤炉的风门和散热结构。陈雨则凭借在贵女圈的人缘,打听到太后最爱的牡丹品种是“姚黄”。林婉亲自监督绣娘,用七十二种丝线绣制十八朵姚黄牡丹,每片花瓣都薄如蝉翼。

而陈文强自己,则埋头于那个最关键的温度机关。他利用铜片热胀冷缩的原理,设计了一套连锁杆件——当暖阁内温度升至特定值时,铜片膨胀会触发机关,使隐藏在花苞中的丝线松开,花瓣逐层展开。

第三日破晓,当第一缕阳光照进作坊时,“琉璃暖阁”终于完成。

紫檀木框架雕刻着万寿纹,四壁镶嵌着拉伸成薄膜的琉璃火棉,透过半透明的壁面,可见内里榻上摆放的牡丹花丛尚是含苞状态。煤炉隐藏在底座夹层中,无烟无味。

“成了。”陈文强沙哑道,眼中布满血丝。

全家人围站在暖阁旁,无人说话。这三天他们倾尽所有,不只是为了一件寿礼,更是为了一场生死之赌。

午后,怡亲王府派人来取寿礼。胤祥亲自验看后,只说了两个字:“甚好。”

当夜,陈府设宴庆祝。煤窑危机暂时解除,太后寿礼得到王爷认可,似乎一切都在好转。酒过三巡,陈文浩忽然举杯:“大哥,这难关要是过了,咱们是不是该想想更大的事了?我听说关外的抚顺有露天煤矿,若是能拿到开采权……”

“一步步来。”陈文强微笑饮尽杯中酒,心底却莫名不安。

宴至亥时,门房突然来报:有客到访,未递名帖,只说是“故人”。

陈文强走到前厅,见月光下站着一位身着斗篷的身影。那人转过身,掀开风帽,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竟是他穿越前在博物馆见过的那幅画像上的人:康熙朝已故大学士陈廷敬之子,如今在户部任职的陈世倌。

更让陈文强心惊的是,陈世倌开口第一句话便是:

“陈先生,你我同宗同源。今日前来,是想告诉你——房山煤窑那三具尸体,其中一人的怀里,搜出了这个。”

他掌心摊开,露出一枚青铜腰牌,上面刻着一个陈文强曾在清宫档案中见过的标记:

“粘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