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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医生那句意有所指的问询,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在主卧内炸开一片死寂的沸腾!

薄靳珩所有的思维在那一刻彻底停滞,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荒谬却又让他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的猜测,在疯狂叫嚣!他死死盯着苏晚,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身体,去确认那个几乎不可能的……奇迹?还是……另一场更大的风暴?

苏晚脸上的震惊和无措,同样清晰可见。她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想抚上自己的小腹,但指尖在半空中顿住,随即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床单,指节用力到泛白。那双总是盛满冰霜或恨意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了一片茫然的混乱。

孩子?

怎么可能……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在她身心俱疲、对他恨之入骨的时候……

这个可能性本身,就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讽刺。

“医生,你……”薄靳珩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剧烈的颤抖,几乎无法成句。他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却又恐惧那个答案。

老医生看着这对神色各异、气氛诡异的“夫妻”,心下明了这恐怕又是一桩豪门秘辛。他斟酌着词句,缓缓道:“脉象上看,确有……滑脉之兆。只是时日尚浅,脉象并不十分清晰,加之苏小姐体质虚弱,近期又似有忧思劳碌之象,还需进一步检查方能确认……”

滑脉……

这两个字,像最后的判决,重重砸在薄靳珩的心上!

他猛地向后踉跄了一步,撞在身后的衣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脸上血色尽失,比床上的苏晚还要苍白几分。狂喜?不,那太奢侈了。更多的是铺天盖地的恐慌、难以置信,以及一种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沉重的……宿命感。

他看着她,她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空气中是无声的惊雷和汹涌的暗流。

偏偏就在此时——

林峰那压低却难掩焦急的声音,如同另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小少爷苏星河……他下午没有去上课,也没在学校的任何地方……他……不见了!”

“轰——!”

薄靳珩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天旋地转!

星河……不见了?!

那个最像他、也最让他心疼、刚刚才因为一句“还疼吗”而让他看到一丝微光的儿子……不见了?!

怀孕的可能……星河的失踪……

两件足以颠覆他整个世界的事情,竟在同一时刻,以如此残酷的方式,同时降临!

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猛地用手撑住墙壁,才勉强没有倒下。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头腥甜,他强行咽了下去,额角青筋暴起,眼底瞬间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找!!”

他从齿缝里挤出这一个字,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暴怒和恐慌!

“动用所有能动用的人!封锁所有能封锁的路!就是把京市翻过来,也要把星河给我找回来!立刻!马上!!”

他对着林峰嘶吼,那模样,如同被触犯了逆鳞、濒临疯狂的凶兽!

林峰从未见过老板如此失态,心头巨震,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应声:“是!”转身便冲了出去安排。

薄靳珩猛地转回头,目光再次落回床上脸色苍白的苏晚身上。

那目光,复杂到了极致。

有对她身体状况未卜的担忧和恐惧,有对可能存在的那个小生命的无措,更有对星河失踪的滔天怒火和心急如焚!

几种极端情绪在他胸中激烈冲撞,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张了张嘴,想对苏晚说什么,想问问她感觉怎么样,想确认那个孩子的存在……可所有的话语,在触及她那双同样写满了震惊、混乱、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是为了星河?还是为了……?)的眼睛时,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现在,没有资格,也没有时间,去追问那个尚未确定的“可能”。

星河的安危,是第一位的!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让他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深深看了苏晚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然后猛地转身,像一阵黑色的旋风,冲出了主卧!

他现在必须去找儿子!

必须!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苏晚和老医生。

老医生看着眼前这急转直下的局面,也是暗自咂舌。他收起药箱,对苏晚嘱咐道:“苏小姐,您目前需要绝对静养,情绪切忌大起大落。我开一副安胎……呃,安神的方子,您先服用。具体的情况,等您身体稍好些,还是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更为稳妥。”

苏晚仿佛没有听见医生的话。

她怔怔地躺在床上,一只手无意识地覆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被子。

那里……可能……又有了一个孩子?

一个在恨意未消、伤痕累累之时,悄然降临的孩子?

而星河……星河去了哪里?那个一向沉稳早熟的孩子,为什么会突然不见?是遇到了危险?还是……知道了什么?

巨大的信息量和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两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带着一种窒息般的恐慌和茫然。

窗外,原本还算明亮的天空,不知何时又积聚起了乌云,阴沉沉地压下来。

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即将来临。

薄靳珩冲下楼,一边快速部署着寻找星河的人手,一边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血气和那股因为苏晚可能怀孕而产生的、巨大而混乱的冲击波。

他不能乱。

至少现在不能。

他必须找到星河。

那个孩子……如果,如果真的有……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强行摁下。现在,他只能先处理眼前最紧急的危机。

他坐进车里,手握方向盘,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黑色的跑车如同离弦之箭,猛地窜了出去,汇入车流,朝着学校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的手机不断响起,各方汇报着寻找的进展,但都没有确切的消息。

薄靳珩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底是骇人的冰寒和焦灼。

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