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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那凝练的暗红色精神冲击波,如同死神的指尖,距离林默的眉心只有寸许之遥。其上蕴含的混乱、怨念与纯粹的毁灭意志,几乎要撕裂他的灵魂。他甚至能“看”到冲击波周围扭曲荡漾的空间波纹,能“听”到其中无数迷失灵魂无声的哀嚎。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默体内那源自多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以及刚刚在幻境中极致凝聚的精神力,自行做出了反应。他没有试图去构建坚固的防御壁垒——那仓促之间根本不可能抵挡住这凝聚一点的全力的反击。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决定。

他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不再是向外扩散或防御,而是如同锥子一般,高度压缩,然后……迎着头顶那道死亡冲击波,针尖对麦芒地,猛地对撞而去!

这不是硬碰硬的对撼,他的精神力总量远不及这道冲击。这是一种技巧,一种基于他对精神能量细微感知的、近乎赌博的操作。

他的精神力在接触冲击波的瞬间,并没有试图去抵消或阻挡,而是如同水流遇到礁石般,顺着冲击波能量最凝练的核心边缘,“滑”了过去,然后猛地向两侧“拨开”!

“嗤——!”

一声轻微得几乎不存在于现实世界、只在精神层面响起的撕裂声。

那道致命的暗红色冲击波,被林默这精准而冒险的一“拨”,竟然真的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转!它擦着林默的太阳穴,带着一股灼烧灵魂的刺痛感,射向了后方的虚空!

“轰!”

精神冲击波打在阀室后方的锈蚀墙壁上,没有发出物理层面的巨响,但那片墙壁上的暗红色锈光瞬间黯淡、剥落,露出了后面坑坑洼洼、仿佛被无形之力腐蚀过的金属内壁,甚至隐约能看到一丝丝空间扭曲的裂痕,久久未能平复。

可想而知,如果这一击直接命中林默的头颅,他的意识将会被瞬间撕成碎片,甚至可能引发小范围的空间崩溃,将他彻底湮灭。

险死还生!

林默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后背更是完全湿透。但他没有半分迟疑,几乎在拨开冲击波的同时,他的右手已经如同闪电般探出,趁着那锈蚀口哨因为释放全力一击而陷入短暂“僵直”的瞬间,一把将其牢牢抓在手中!

“嗡——!”

入手并非冰冷坚硬的金属触感,而是一种诡异的、温热的、仿佛握住了一块活着的、正在痉挛的肌肉的触感。那口哨在他掌心剧烈地挣扎、震颤,试图挣脱。一股狂暴的精神乱流顺着接触点,疯狂地涌向林默的大脑,试图再次将他拖入幻境,或是直接摧毁他的意识。

混乱的哨声、扭曲的空间感、无数破碎的幻觉画面……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林默的精神防线。

“休想!”林默咬紧牙关,双目赤红,将自身的精神力化作无数坚韧的丝线,如同包粽子一般,层层缠绕向手中的口哨,强行压制它的反抗。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剧烈颤抖,手背上青筋暴起,与那小小的口哨进行着看似无声、却凶险万分的角力。

“林默!”下方的苏媛和阿哲看得心惊胆战。他们看不到精神层面的交锋,但能看到林默抓住口哨后,身体剧烈颤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容器!快!”苏媛反应极快,立刻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个样式古朴、表面刻有复杂晦涩纹路的金属盒——这是收容所配发的标准收容容器,对于这类具有精神干扰特性的诡物有一定的压制效果。

阿哲也赶紧上前,手足无措地想帮忙,却又不知从何下手,只能紧张地看着上方。

林默感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被那口哨飞速消耗,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他低吼一声,用尽最后的力量,将缠绕着精神力的口哨,狠狠地朝着下方苏媛举起的金属盒子按去!

在口哨被按入盒子的瞬间,苏媛猛地合上了盖子!

“咔哒。”

一声轻响,盒盖严丝合缝地闭合。盒子表面的那些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一般,流淌过一丝微光,然后迅速黯淡下去。

盒子里那剧烈的挣扎感和震动感,如同被掐断了源头,骤然停止。

阀室内,那无处不在的、令人不安的暗红色锈光,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最终彻底熄灭。只剩下他们三人手电筒的光芒,重新成为了这片空间的主宰。

空气中那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也开始缓缓变淡。

一切异常的源头,似乎都被封锁在了那个小小的金属盒子里。

寂静,真正的、正常的寂静,降临了。只有三人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空旷的阀室内回荡。

“结……结束了?”阿哲瘫坐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和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声音沙哑地问道,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虚弱。

苏媛紧紧抱着那个金属盒子,感受着它冰凉的触感和内部的平静,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她看向还趴在调节阀顶端的林默,关切地问道:“林默,你怎么样?”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他趴在冰冷的、不再发光的锈蚀金属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大脑如同被针扎般刺痛,那是精神力过度消耗的后遗症。与口哨最后的精神对抗,远比之前突破幻境更加凶险和耗费心力。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挪动身体,小心翼翼地沿着原路爬了下来。落地时,脚步甚至有些虚浮,差点摔倒,幸好苏媛及时扶住了他。

“我没事……只是有点脱力。”林默的声音极其疲惫,他看了一眼苏媛手中的盒子,“它……安静了?”

“嗯,收容成功了。”苏媛肯定地点点头,将盒子递给他,“按照规定,由你保管。”

林默接过盒子,入手微沉,盒子本身冰凉,但他似乎还能隐约感觉到一丝残留的、令人不适的温热感。他没有多看,将其小心地放入自己背包的夹层中。

随着锈蚀口哨被收容,阀室内的异常空间感也似乎在逐渐恢复正常。虽然依旧破败锈蚀,但那种无处不在的误导感和精神压迫感已经消失了。

“我们……怎么出去?”阿哲看着周围依旧复杂的管道和黑暗,提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来时的路早已在哨声的干扰下变得混乱不堪。

林默闭上眼,稍微感知了一下。之前那种强烈的空间扭曲感和“涡心”的吸引力已经不见了,周围的能量场变得平稳而……“正常”。他指向来时方向的其中一个管道口:“这边,扭曲消失了,沿着原路返回应该没问题。”

果然,当他们沿着林默指的方向往回走时,虽然管道依旧错综复杂,但再也没有出现那种原地打转或者方向错乱的情况。手电光照射下,管道壁上的锈迹也恢复了普通锈迹的黯淡,不再有任何异常。

花了比进来时稍短一些的时间,三人终于看到了来时那个竖井下方透上来的、微弱的天光(或许是城市灯光)。

爬出竖井,重新呼吸到地面带着汽车尾气和淡淡潮湿气息的空气时,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虽然只是在地下待了几个小时,却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而残酷的战争。

阿哲直接瘫坐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不顾形象地大口喘气。苏媛靠在一堵墙上,仰头看着被城市光污染映成暗红色的、看不到星星的夜空,眼神复杂。

林默则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还有被锈片划破的伤口和与口哨对抗时留下的隐隐作痛感。他清晰地认识到,收容所的任务,远不是简单的“到达、拿到、返回”。每一个诡物都蕴含着独特的危险和规则,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这次……多亏了你,林默。”苏媛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看向林默,眼神中带着一丝后怕,也有一丝庆幸,“最后在那个幻境里,如果不是你找到了‘源点’,我们可能就……”

阿哲也连连点头,心有余悸:“是啊默哥,太吓人了!那鬼哨子,简直防不胜防!”

林默摇了摇头,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是我们一起努力的结果。没有你们在旁边支撑,我可能也坚持不下来。”他顿了顿,看向背包,“而且,这还只是开始。收容它,只是第一步。”

他话中的含义,苏媛和阿哲都明白。成功收容,意味着他们与这个诡物建立了“联系”,之后或许可以借用它的力量,但同时也必须承受其带来的“代价”。而这次的代价,又会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林默忽然感到一阵极其轻微,但确实存在的眩晕感,眼前的景象似乎晃动了一下,街道对面的霓虹灯招牌上的字迹出现了短暂的重影。

他晃了晃头,景象恢复了正常。

是精神力消耗过度的后遗症吗?他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没有说出来。

“走吧,先回应收容所。”林默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三人互相搀扶着,有些踉跄地朝着记忆中收容所入口的方向走去。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城市的霓虹与阴影之中,而那个被收容的锈蚀口哨,正静静地躺在林默的背包里,仿佛沉睡,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