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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紧绷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布料被捏得皱成一团。

下一秒,他突然猛地抬起头,像是积攒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死死盯着苏慕昭,眼眶泛红,周身的气息都紧绷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一般。

苏慕昭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做好了防备的姿态。

站在她身后的沈千山,也立刻悄悄握紧了剑柄,指尖抵在剑鞘上,目光警惕地锁定着冒名者,随时准备出手。

可谁都没料到,这股锐利的气势只持续了一瞬。

下一秒,就见那冒名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方才的锐利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崩溃与慌乱。

“我不是杨猛!我是骗大家的!”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被压到极致的破锣,在寂静的河畔格外刺耳,

“是我故意找了件和杨猛款式一样的粗布短褂,模仿他说话的腔调,装作是他的样子来骗大家的!求大家别再逼我了!”

苏慕昭看着跪倒在地的冒名者,神色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平静地问道:

“你既不是杨猛,方才为何要跳河逃跑?”

“若是清白的,大可当面说清,何必要用跳河这种极端的方式?”

“我……我是怕被抓啊!”

冒名者急得声音都在发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青石板上,

他的双手在身前胡乱比划着,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最近渡口的收成太差了,河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很急,船根本出不去,”

“我连着十几天没吃上一顿饱饭,肚子饿得咕咕叫,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就、就在附近的农户家里偷了些粮食和布帛,想着换点钱买吃的。”

“我本来想着偷了东西就赶紧离开这里,可谁知道刚收拾好东西,就听有人在指着我说杨猛……”

“我、我一时糊涂,就想着借杨猛的名头躲过去,以为跳河跑掉就没人能找到我了!”

他越说越急,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但那些东西我都没敢动,一直藏在我住的地方,只要能饶我一次,等我赚到钱,一定如数还给乡亲们!”

“我真的没有坏心啊!我只是太饿了!”

苏慕昭静静地听着他的哭诉,没有打断。

苏慕昭立在原地,目光沉着,落在身前那名男子身上,未发一语,只静静等着。

风从河面卷来,带着河水特有的湿腥气,吹得男子鬓边枯黄的发丝不住晃动。

苏慕昭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

男子面膛涨得通红,从颧骨蔓延至耳后,连脖颈处的皮肤都透着不正常的红。

他额上的冷汗不住渗出,先是在眉骨处聚成小水珠,再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下巴上杂乱的胡茬,最后滴落在青石板上。

他的瞳仁里满是惊惶,只敢死死盯着脚下的石缝,连抬眼望苏慕昭的勇气都没有,肩头还在不住发颤,连带着身上那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短褐都跟着抖动起来。

苏慕昭听得见男子急促的喘息,像被鹰隼盯上的雀儿,连呼吸都不敢放平稳。

她指尖依旧轻触留影石,心中一动。

她知道,越是乱局,越要稳住心神,从细微处看人心。

周围的乡亲渐渐围了过来,踮着脚尖凑在前头,眼里满是好奇。

大家都没说话,只静静看着,连平日里爱闲聊的婶子们,都收了声。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男子的哭声渐渐弱了,从撕心裂肺的号哭变成了压抑的抽噎,胸口的起伏也平缓了些,呼吸也不再是之前那样断断续续的。

苏慕昭这才开口,声音不高,但很清晰:

“渡口外来寻活的人不少,你为何要假扮杨猛?偏选他,不选旁人?”

这话落音,男子身子猛地一僵,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他嘴唇动了好几下,先是抿成一条直线,再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支支吾吾的话,带着明显的犹豫:

“我……我来这渡口寻活计,算上今日,刚满二十天。”

“我白天在码头帮人搬货,晚上就睡在西边的破庙里。”

“闲时听一起搬货的人说杨猛,说得多了,就记在了心里。”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像是在压下喉咙里的涩意:

“大家都说他是本地生养的,打小在这渡口长大,乡亲们没有不认得的。”

“王家婶子家去年盖房缺人,他放下自家的活计,去帮着挑了三天土,连口饭都没多吃;”

“李家阿爷前阵子病了,夜里发高热,是他背着阿爷翻过山去请的郎中,来回走了二十多里路;”

“还有邻村的孩子掉进水塘,也是他跳下去救的……”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复杂,有羡慕,也有怯懦:

“我想着,杨猛是本地人,乡亲们待他亲厚,就算把偷东西的事推到他身上,官府查起来,乡亲们多半会念着他平日的好,饶他这一次。”

“再者,我是外乡人,在这没亲没故,没人知道我的底细,就算官府真要查,也难查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