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生后的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地睡觉,偶尔啜啜小嘴,那乖巧的模样,与她那三个哥哥刚出生时的闹腾形成了鲜明对比,让陆承渊愈发觉得自己的虔诚没有白费。
这天午后,阳光透过婴儿房轻柔的纱帘,洒在铺着昂贵羊绒地毯的地板上。
陆逢晴躺在定制婴儿床里,身上盖着柔软的蚕丝小被子。
她似乎睡足了,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地、像慢镜头一样,睁开了那双遗传自母亲的、如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
她首先看到的,是婴儿床上方悬挂的、由水晶和珍珠串成的、价值不菲的旋转音乐铃,折射着七彩的光。
视线微微转动,是房间里低调却处处透着奢华的法式宫廷风装修,昂贵的丝绸壁布,古董家具泛着温润的光泽。
然后,一张放大的、英俊得如同雕塑般的脸,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小心翼翼,凑到了她的面前。
男人穿着剪裁精良的 Loro piana 羊绒开衫,气质是老钱风独有的松弛与矜贵。
他正用一种陆逢晴从未见过的、近乎痴迷的眼神看着她。
紧接着,一个温柔如水、带着笑意的好听女声在旁边响起:“逢晴醒了?看,是爸爸哦。”
陆逢晴眨了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似乎将眼前英俊的男人、温柔的女人,以及这无比舒适奢华的环境都纳入了眼底。
然后,她那小小的、粉嫩的唇角,竟几不可察地、微微向上勾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表达:嗯,这个家,我来对了。
“晚晴!晚晴你看!宝宝睁眼了!她睁眼了!她在看我们!”陆承渊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像个第一次看到新奇玩具的大男孩,连忙招呼旁边的沐晚晴,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冷峻。
然而,这份温馨感人的初睁眼时刻,立刻被一个煞风景的声音打破。
同样被勒令前来观摩妹妹、正无聊地蹲在角落玩变形金刚的陆景行,头也不抬,用一种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语气,懒洋洋地插嘴:
“喂,老爸,她要是生下来好几天都不睁眼,那才叫奇怪吧?那得去医院检查脑子了。”
陆承渊满腔的激动和柔情瞬间被这盆冷水浇灭,他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向那个不识相的小儿子:“陆景行!你给我闭嘴!再乱说话,明天开始,每天多加一节奥数补习班!”
陆景行被补习班威胁,悻悻地闭了嘴,对着旁边的陆景止做了个鬼脸。
陆景止耸耸肩,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口型说:加油,兄弟,勇敢做自己。
陆承渊懒得再理那两个小混蛋,重新将全部注意力放回女儿身上。
他凑得更近了些,几乎是屏住呼吸,仔细端详着女儿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
陆逢晴也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帅脸,似乎觉得很有趣,小嘴巴忽然咧开,露出了一个无意识的、却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更神奇的是,她脸颊上竟然现出了一个浅浅的、甜甜的小酒窝!
这一笑,如同春风拂过冻土,阳光穿透坚冰!
陆承渊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然后瞬间化成了暖暖的一滩水。
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直击灵魂的柔软和甜蜜。
抱着陆景止陆景行那两个臭小子的时候,他满心都是怎么这么丑、怎么这么吵、未来堪忧,哪有过这种心都要化了的感受?
“她笑了!晚晴!她对我笑了!还有酒窝!”陆承渊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哽咽,连忙招呼沐晚晴来看,“你看!多可爱!比那两个臭小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可爱一万倍!”
陆景行听到老爸又拉踩他们,不服气地哼哼两声,好奇心终究战胜了对补习班的恐惧,他蹭过来,踮起脚想看:“爸爸,给我看看妹妹嘛!”
陆承渊正沉浸在女儿的笑容里,被打扰很不耐烦,头也不回:“滚远点,别吓着你妹妹。”
“我看看嘛!就看一眼!”陆景行不依不饶,拽着陆承渊的裤腿。
陆承渊被他烦得不行,又怕动作太大惊到怀里的宝贝女儿,只好极其不情愿地、稍微放低了一点手臂,让陆景行能瞄到妹妹的脸。
陆景行凑近,看着婴儿床里那个小小的、白白的团子,大眼睛眨了眨,然后,他突然撅起嘴,对着妹妹,发出了逗弄小狗时常用的声音:
“嘬嘬嘬~嘬嘬嘬~小狗狗~看这里~”
陆承渊:“!!!”
他猛地收回手臂,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低头怒视着不知死活的小儿子:“陆!景!行!这是你妹妹!不是狗!!你脑子是不是被狗啃了?!”
陆景行被吼得缩了缩脖子,但嘴上还不服输,小声嘟囔:“差不多嘛……不都是小小的……”
“差远了!!!”陆承渊暴怒,感觉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到了天大的侮辱,“行!今天老子不把你打成狗,我陆字倒过来写!”
他小心翼翼地把陆逢晴放回婴儿床,交给闻声赶来的沐晚晴,然后挽起袖子,朝着鬼叫一声、飞速逃窜的陆景行追了过去。
婴儿房里,再次上演熟悉的鸡飞狗跳。
陆逢晴躺在妈妈怀里,睁着葡萄眼,安静地看着爸爸追打哥哥的闹剧,小嘴巴又无意识地动了动,仿佛在说:这个家,果然很热闹,很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