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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血泪大巴山 > 第100章 古寺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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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还在下,杜守拙踩着深及脚踝的积雪往上走。鹰嘴岭的坡道陡峭,他每一步都踩得稳,左臂的旧伤像是被针扎着,一阵一阵地抽。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片干枯的草叶。这是止痛用的山药根,他嚼了两口,苦味直冲喉咙,但疼痛慢慢压了下去。

他抬头往前看,风雪稍稍变小,远处山谷里露出半截倒塌的塔影。灰褐色的石砖被雪盖住一半,檐角挂着铁铃,早已锈死,不动。这就是栖云寺。老者说的地方。

他停下喘了口气,从腰间解下一块灰布,裹住口鼻。这地方太静,静得不像没人来过。他摸了摸腕上的铜锁,冰凉。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一下,继续往下走。

山路越窄,脚印越清晰。不是野兽的,是人的。鞋底有纹路,踩进雪里很深,方向是从外往里。他蹲下看了看,停留的时间不长,最多两天前。有人比他先到。

他站起身,手按在刀柄上,没拔,也没松。一步步走上石阶。台阶有九级,铺着青石,边缘裂开,但中间一段被人扫过,雪不多。他右脚轻轻踩上去,等了几息,没动静。再迈第二步。碎石滚落,掉进旁边的沟里,声音很轻。

寺门开着,门框上刻着四个字:栖云禅院。最后一笔像是被刀划断的,不连贯。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风吹过来,带着一股陈年香灰的味道,还有点霉。他侧身贴墙,退到左边的残墙后,顺着墙根往里走。

侧廊还在,柱子歪斜,藤蔓缠了一圈又一圈。地面的砖裂了,但缝隙里没有积雪,像是有人走过,扫过。他停下,低头看。砖缝间有一点黑灰,是火堆烧过的痕迹。不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他绕到偏殿后面,一脚踹开木门。门板掉下来一半,扬起一阵尘。屋里黑,只有顶上漏光。香案倒了,佛像翻在地上,脸朝下。他走进去,脚步放轻。屋子不大,一眼能看完。可中央的蒲团是干净的,颜色比四周新,上面没有灰。

他蹲下,掀开蒲团。下面压着一块布角,灰色,粗麻质地。他认得这种料子,师父年轻时穿过。老者也提过,那个半夜来拿纸的人,穿的就是灰袍。

他把布角捏起来,看了看,放进怀里。不是残页,但来过这里的人,确实是师父当年见过的那一个。或者……就是师父自己?

他站起来,看向主殿。大殿的门关着,比这边完整。门缝底下没有雪吹进去,说明里面挡着东西。他走过去,在门前停住。手还在刀柄上,呼吸慢了下来。

他没有推门。而是退后两步,绕到大殿左侧。窗棂破了,木条断裂,他伸手进去,拨开里面的破帘。屋内空旷,供桌靠墙,上面有个铜炉,炉底有余烬。他跳进去,落地很轻。

地上有脚印,两个方向。一个是进来的,一个是出去的。出去的那串,在靠近后门的位置消失了,像是被人刻意抹过。但他注意到,靠近墙角的一块砖,颜色比别的深。他走过去,用刀尖轻轻一撬。

砖动了。

他停下来,听外面。风还在刮,没别的声音。他用力把砖掀开,下面是个小坑,空的,但有纸灰的痕迹。有人在这里烧过东西。

他盯着那坑看了很久,把砖放回去。不是现在烧的,至少三天前。如果残页真的来过这里,可能已经被毁了。也可能……只是假象。

他回到门口,这次直接推开了门。门轴发出吱呀声,灰尘扑簌落下。大殿比外面看着大,正中原本该有佛像的位置空着,只剩一个石座。石座后面是墙,墙上有一幅画,颜色褪了,但还能看出是僧人持刀立于山前。

他走近那幅画,发现画框的右下角缺了一块。木头断面很新,像是最近才被人掰掉的。他伸手摸了摸缺口,手指碰到一点硬物。抠出来,是一小片纸,折叠得很小。

他打开。纸上没字,只有一道墨线,弯弯曲曲,像是一段刀势的走向。他认得这个笔法——和老人给他的那张拓纸角一样。

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把纸收好,转身走向石座。石座底部有刻痕,他蹲下来看。是两个字:“归心”。

这两个字,他记得。册子里写过,《断锋归心》。师父藏的东西,也许就在这附近。

他用手敲了敲石座侧面,声音实。又试了地面,一块砖松动。他蹲下,正要撬,忽然听见头顶“咯”了一声。

抬头看,大殿横梁上吊着一块木板,摇晃了一下,又停了。不是风,是震动引起的。他立刻收手,退到墙边。

刚才的动作太急了。这地方,不能乱碰。

他重新站定,呼吸放慢。不能再冒进。清漪还在等他,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从怀里取出铜锁,贴在胸口。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让他清醒。他闭了下眼,想起老者的话:“你娘闭眼前,最后一句话是‘守住弟弟’。”

他睁开眼,把铜锁放回去。

现在他是哥哥,不是弟弟了。

他绕着石座走了一圈,仔细看每一块砖、每一道缝。最后停在背面。那里有一道不起眼的划痕,形状像一把刀。他用指腹摩挲那道痕,突然觉得不对——这划痕的方向,和他手腕上的“守”字,是一样的。

他抬起左手,对比了一下。角度一致,深浅一致。这不是随便划的,是有人故意留下的记号。

他顺着记号的方向看去,视线落在三步外的地面。那里铺着一块方形青砖,颜色略深。他走过去,蹲下,用刀尖轻轻敲了敲。

声音空。

他没立刻动手。而是退后,从怀里拿出那片纸,又看了看。墨线的末端,是个小圆点。他低头看那块砖,正中心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孔,和圆点位置吻合。

他明白了。

这不是机关的起点,是标记。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砖上。还没用力,忽然听见身后“吱”的一声。

回头。

大殿后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