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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血泪大巴山 > 第172章 探知妹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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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守拙趴在屋檐上,瓦片冰凉。他听见说话声从前方主楼三层传来。声音压得很低,但字句清楚。

“人进了后楼,还没出来。”

“守住前后门,别让他见着活口。”

“刘爷说了,这次必须留个全尸。”

他贴着瓦面爬行,动作缓慢。右肩伤口裂开,血顺着胳膊流到手肘,滴在瓦沟里。他用左手撑住身体,指节发白。每动一下,左臂就抽搐一次。他咬牙,继续向前。

主楼三层有条走廊,尽头是扇小门。门框比别的房间窄,铁皮包边,锁孔深陷。他记得守卫提过,第七间在顶层东头。他盯着那扇门,心跳加快。

他翻下屋顶,落在走廊外的横梁上。脚踩稳后,轻轻跃下。落地时膝盖一软,单膝跪地。他扶住墙站起,拔出腰间断锋刀。刀刃卷了口,刀身沾着干涸的血迹。

走廊两侧有四扇门。他走到第一扇前,耳朵贴上去。里面没有动静。第二扇门后有人翻身,床板吱呀响了一声。他停顿片刻,继续往前走。

第三扇门突然打开一条缝。一名守卫探头出来,手里拎着灯笼。他穿着灰袍,腰间挂着钥匙串。看见杜守拙,他愣住,转身想跑。

杜守拙冲上去,右手横扫其颈侧。那人闷哼一声,脚步踉跄。杜守拙左手抓住他衣领,将他拽回屋里。守卫挣扎,想喊。杜守拙膝盖顶住他腹部,右手刀柄砸向太阳穴。那人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墙上挂着件外衣。杜守拙把守卫拖到墙角,按在地上。刀尖抵住他的喉咙。

“她在哪里?”

守卫闭眼不答。

杜守拙抬刀,削去他左耳廓。血喷出来,溅在墙上。守卫惨叫,双手捂住头。

“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刀尖再压半寸。血从脖子渗出。

“最后一个机会。”

守卫喘气,嘴唇发抖。

“在……在顶层东头最里那间……密室……”

“谁在里面?”

“杜……杜姑娘……刘爷关了她十年……”

“你怎么知道?”

“我……我换过药……送过饭……但她从不抬头……”

杜守拙瞳孔收缩。

“她怎么样?”

“每天用药……控制神志……不听话就上刑具……铁链锁脚踝……手腕都烂了……”

“还有什么?”

“有时……哭……没人管……刘爷亲自来……逼她绣图……绣不出来就打……”

杜守拙呼吸变重。

“图是什么?”

“不知道……只听说和一把刀有关……叫……断锋刀……”

刀尖抖了一下。

“还有谁见过她?”

“只有两个老嬷嬷……每月初一换药布……其他人不准靠近……违令者死……”

杜守拙盯着他。

“你说的是真话?”

“我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杜守拙抬起左手。袖子滑落,露出“守”字刺青。他盯着那个字,指甲掐进掌心。十年前妹妹站在村口挥手,喊他回家吃饭的画面突然浮现。那时她穿蓝布裙,发上别着一朵野花。

他低头看守卫。那人满脸是血,身子缩成一团。

“你叫什么名字?”

“张……张五……”

“今天你不该当值。”

“刘爷临时调的……说是防有人闯入……”

杜守拙收回刀。

“滚。”

张五不敢信,趴在地上不动。

“我说了,滚。”

张五爬起来,跌跌撞撞往门口跑。手刚碰上门把,杜守拙暴起,刀柄猛击其后颈。那人扑倒,脸撞在门槛上,昏死过去。

杜守拙站在原地。胸口起伏。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右手还在握刀,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左臂完全使不上力,垂在身侧。血从肩头流下,滴在地板上,发出轻微声响。

他走向门口。拉开门,走进走廊。地面铺着青砖,缝隙积着灰尘。他一步步往前走,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心上。

尽头那扇小门依旧紧闭。门边有道暗红痕迹,像是长期摩擦所致。他伸手摸了摸,指尖沾到一点锈粉。是血混着铁屑风化后的残留。

他停下。站在门前。

脑子里全是刚才听到的话。

“用药控制……”

“上刑具……”

“铁链锁脚踝……”

“逼她绣图……”

妹妹的手原本很巧。小时候她给他补过裤子,针脚细密。过年时她会剪窗花,贴在灶台旁。她不喜欢哭,受了委屈也只低头擦眼泪。

现在她的手还能动吗?

还能拿针吗?

还是已经被折磨得连筷子都握不住?

他想起怀里那块布条。拿出来看。灰白色粗麻,一角绣着半个“清”字。是他亲手给她缝在衣角上的标记。当年乱兵冲进村子,他把她推进地窖,塞给她一块铜锁,说:“等我回来接你。”

这一等就是十年。

他找了十年。

翻过三十七座山,走过九十二条河,问过上千人。

每次线索断掉,他就更狠一点练刀。

每次梦见她哭,他就多追一夜不睡。

可她一直活着。被囚禁,被摧残,被当作工具使用。

而他直到今天才找到这里。

他把布条塞回怀里。右手握紧刀柄。

牙齿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嘴里扩散。

他盯着那扇门,眼神变了。不再是焦急,不再是担忧。而是纯粹的杀意。

他知道刘撼山是谁。

黑风帮帮主,大巴山恶霸,靠屠村起家。

为了断锋刀谱,杀了他全家。

抓走他唯一的亲人,当成玩物豢养十年。

这种人不该死。

该活着,一天天感受痛苦。

像她承受的一样痛。

比她承受的更久。

他抬起脚,准备踹门。

脚还没落下,又停住。

不能急。

里面可能有机关。

可能有埋伏。

他若死了,谁替她报仇?

谁带她回家?

他放下脚。站直身体。

从怀中取出半块铜锁。放在地上。

这是他们兄妹的信物。

也是她熬过十年黑暗的凭证。

他不能让它沾血。

至少现在不能。

他脱下外袍,撕成布条。缠住右肩伤口。再用一段绑住左臂,固定在胸前。虽然不能再发力,但至少不会影响行动。

他重新握刀。

这一次,步伐稳定。

目光锁定门前最后一段路。

三步。

两步。

一步。

他在门前站定。

手搭上门把。

冰冷。

生锈。

转动时发出滞涩声响。

他不急。

慢慢转。

听着内部锁舌移动的声音。

判断结构。

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门外走廊空无一人。

灯影摇晃。

风吹进来,吹动他额前碎发。

他没感觉。

眼里只有这扇门。

门后的人。

门后的真相。

他深吸一口气。

脚尖抵住门板下方。

肌肉绷紧。

全身力量集中在右腿。

就在他准备发力时——

门内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铁链拖地。

接着是一阵咳嗽。

微弱,断续,带着压抑的痛。

他的手猛地收紧。

指节咔响。

呼吸停滞。

那是她的声音。

他认得。

哪怕过了十年,哪怕被折磨得变了调。

他也认得。

他不再犹豫。

右腿猛然发力。

门被踹开。

木屑飞溅。

锁扣断裂。

铁皮扭曲。

屋内漆黑。

空气潮湿。

角落有股腐味。

他站在门口,不动。

眼睛适应黑暗。

十息之后。

他看清了。

墙上挂着一副铁镣。

地上散落着药瓶。

床铺塌陷,被褥发霉。

枕头上有一缕头发。

黑色。

打结。

沾着干涸的血迹。

他走进去。

弯腰捡起那缕头发。

攥在手里。

然后转身,看向门外走廊尽头。

那里还有一扇更小的暗门。

比这间更隐蔽。

门缝贴着封条。

上面盖着朱印。

写着两个字:禁入。

他走过去。

站在门前。

右手握刀。

左手按在门板上。

感受到一丝震动。

里面似乎有人走动。

他贴耳上去。

听见金属碰撞声。

还有铁链拖地的摩擦音。

持续不断。

规律如心跳。

他退后一步。

双脚分开。

摆出进攻姿态。

刀尖指向门心。

嘴里吐出一句话。

声音低沉,沙哑,却清晰无比:

“刘撼山……我必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