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从林中射出，直取宇文绝后心。那道光芒快如闪电，划破山风，在空中留下一道灼热轨迹。宇文绝察觉时已来不及完全闪避，他强行扭身，双剑交叉挡在背后。
铛！
一声巨响，银光撞上魔剑，火星四溅。冲击力让他向前踉跄两步，右肩旧伤裂开，黑气顺着经脉倒灌。他猛地回头，只见一名白衣女子立于十丈之外，手中长剑微颤，剑尖还残留着一丝金芒。
是慕清歌。
她没有多言，身形一闪，已站到陈无咎身侧。她扫了一眼陈无咎嘴角的血迹，又看向半跪在地的宇文绝，声音冷得像冰：“你该走了。”
宇文绝咬牙，眼中杀意翻腾。但他清楚，此刻体内反噬加剧，再战必死。他盯了陈无咎一眼，低吼一声，双剑插入地面借力腾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风停了。
陈无咎靠在崖壁上喘息，胸口起伏剧烈。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他抬手抹去嘴角血痕，左臂上的疤痕仍在发烫，像是有火在皮下流动。
慕清歌站在他身旁，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她握紧剑柄，低声说：“这里不安全。”
话音未落，远处山雾突然翻涌起来。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带着腐朽与怨恨的味道。地面开始震动，碎石滚落崖底。
一个佝偻的身影从雾中走出。
黑袍破旧，白发凌乱，脸上布满褶皱和黑斑。他的眼睛浑浊泛黄，瞳孔却闪着诡异红光。每走一步，脚下都浮现出暗红色符纹，空气中响起低沉的哀嚎声。
是黑老。
他盯着陈无咎，嘴角咧开，露出残缺发黑的牙齿：“好小子，竟连宇文绝都能逼退……可惜，你撑不到见明日朝阳。”
陈无咎眼神一冷。他强撑身体站直，掌心再次燃起金火。火焰微弱，但稳定。
黑老抬起右手，五指张开。一条黑色锁链从他袖中飞出，悬在半空。那锁链不是金属所铸，而是由无数扭曲面孔拼接而成，每张脸都在无声尖叫，眼中流出血泪。
锁链一震，空气发出刺耳嗡鸣。
陈无咎立刻开启“气运映照”。视野瞬间变化，他看到黑老周身缠绕浓重黑气，头顶有一团深紫漩涡，那是魂魄被污染的标志。而那条锁链上，数百道微弱红点连成一线——全是冤魂！
这些人都曾活生生的人，却被抽魂炼魄，做成兵器。
怒火在他胸中炸开。
“你用活人魂魄炼器？”陈无咎声音低沉，“你也配称护道者？”
黑老冷笑：“护道？这宗门早已腐朽！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灵火归我，命格重铸，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他话音落下，锁链猛然抽动，化作一道黑影直扑陈无咎面门。速度快得带起劲风。
陈无咎没有后退。他双手合十，掌心金火急速压缩，形成一根螺旋火锥。火锥脱手而出，精准命中锁链中段。
轰！
金火爆开，接触到锁链的瞬间，那些冤魂面孔剧烈扭曲，发出凄厉惨叫。黑气翻腾溃散，锁链当场断裂一截。
黑老脸色一变：“金火能焚邪魂？不可能！这是九幽秘法，岂是你这点修为能破的！”
“不是不能破。”陈无咎冷冷道，“是你太狠毒。”
他又打出一道金火，这次直接轰向锁链根部。火焰顺着链条燃烧，所过之处，冤魂消散，黑气蒸发。
黑老怒吼，双手结印，残余锁链疯狂舞动，如同毒蛇般从四面八方围攻。陈无咎左闪右避，金火不断轰出，每一次都精准击中锁链薄弱处。
但体力在快速流失。他呼吸变得急促，手臂颤抖，左臂疤痕火辣辣地疼。
慕清歌看出不对。她一步踏前，玉色长剑出鞘三分，剑气弥漫。
“你守好自己。”她说完，身影一闪，已冲入战圈。
剑光乍现。
她一剑斩向左侧袭来的锁链，剑锋未至，寒气先到。那截锁链刚要缠住陈无咎脖颈，就被冻成冰晶，随即碎裂落地。
黑老大惊：“你是什么人？竟能伤我法宝！”
慕清歌不答，手腕一转，剑光横扫，又斩断两段锁链。她动作轻盈如风，每一击都落在关键节点。
陈无咎抓住机会，掌心凝聚最后一股金火，狠狠拍向地面。火焰顺着岩缝蔓延，瞬间包围黑老脚下符阵。
“破！”
金火炸开，符阵崩解。黑老脚下一空，身体失衡。就在这刹那，慕清歌跃起，长剑出鞘，一道纯净剑气贯穿黑老右肩，将其钉在地上。
黑老惨叫，左手猛拍地面，想要启动埋藏的血阵。但陈无咎早有准备，金火再次轰下，将他手掌烧焦。
“你勾结幽冥殿，残害同门，炼魂为器。”陈无咎一步步走近，“今日，我代宗门正法。”
黑老瞪着他，眼中充满怨毒：“正法？哈哈哈……你们这些人，永远不懂什么叫力量！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能重生！等我献祭千人，开启血河大阵，你们都将沦为我的养料！”
他张口喷出一口黑血，落在胸前一块玉符上。玉符裂开，一股腥臭血气冲天而起。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像是要把他撑破。
这是要自爆元神，拉人同归于尽。
慕清歌眼神一凛，长剑高举，全身剑气凝聚。她准备全力一击，彻底斩断其脊骨。
但陈无咎比她更快。
他冲上前，左手按住黑老天灵盖，掌心金火全数灌入。火焰顺着手臂涌入对方头颅，从七窍喷出青烟。
黑老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凸出，面部肌肉扭曲，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几息之后，整个头颅开始碳化，皮肤龟裂，头发化为灰烬。
嘭！
一声闷响，黑老的身体炸成碎片。黑气四散，却没有逃远，被空中残留的金火尽数焚灭。
地上只剩一堆灰烬，随风飘散。
陈无咎收回手，喘着粗气。他双腿一软，单膝跪地，额头冒出冷汗。刚才那一击几乎抽干了他的真气。
慕清歌收剑入鞘，走到他身边扶住他胳膊：“还能走吗？”
陈无咎点头：“能。”
他抬头看向北方密林，那里是他最后看见同伴离去的方向。一切安静，没有任何异常。
可就在他准备起身时，天空忽然震动。
秘境穹顶的光幕开始剧烈摇晃，边缘出现裂痕，像玻璃一样缓缓剥落。灵气紊乱，大地微微颤动。
闭合开始了。
他咬牙站起，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走向通往秘境出口的小径。脚步沉重，但没有停下。
风卷起他的衣角，吹动额前乱发。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声响。
前方小路拐弯处，树影晃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