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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着灰土从地窖口灌进来,陈无咎站在台阶上,手还插在怀里,指尖贴着玉剑冰冷的剑柄。他没有动,呼吸压得很低。刚才那一战耗尽了力气,左臂的疤痕像是被火烫过,一阵阵发麻。

王猛靠在断墙边,喘得厉害。他的右腿冒着烟,玄铁假肢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交错的金属机关。李慕白躺在角落,闭着眼,脸色发青。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划破夜空。

一个女子踏血而来,长发如瀑,身上披着一层暗红色的铠甲,甲片泛着湿漉漉的光泽,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她站在十步外,目光落在陈无咎胸口。

“交出九幽令。”她的声音很冷,“那是幽冥殿的东西。”

陈无咎没说话。他缓缓将罗盘收回内袋,身体微微前倾,借着弯腰的动作调息。真气几乎枯竭,但他必须保持清醒。视野里,那女人周身缠绕着浓重的血气,呈暗红色,但腰间有一点金光若隐若现。

王猛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两步,挡在他前面。“狗日的乱世,你们阴魂不散是吧?”

女子冷笑:“区区残军,也敢拦我?”她抬手,掌心浮起一团黑雾,瞬间化作三道血刃,直扑王猛面门。

王猛不退反进,右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向前冲出一步。就在他落地的瞬间,假肢关节爆开一声脆响,小腿外层金属板弹射而出,一支短弩从内部弹出,箭头闪着乌光,直射女子胸口。

血甲应声而裂。

箭矢穿过缝隙,钉入她的肩胛。一股腥臭的黑雾从伤口喷出,却被箭头上附着的黑色粉末迅速腐蚀,发出滋滋声响。

女子闷哼一声,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惊怒。“玄铁淬毒?你一个瘸子,竟藏这种东西!”

王猛咧嘴一笑,喘着粗气:“李长老改的,说能救命。你猜我还藏着几样?”

陈无咎趁机闭眼,开启“气运映照”。视野中,女子身上的血气翻腾,但腰间那枚玉佩泛着微弱金光。他瞳孔一缩——蟠龙纹,七皇子赵拓的信物!

记忆浮现。数月前,赵拓曾提起西域商队失踪,三十七人全无踪影,只留下一辆空车,车上有一块破损的玉佩。当时他说:“那是父皇赐我的信物,若现于敌手,必有大患。”

现在这块玉佩,挂在幽冥殿护法身上。

女子察觉他在看自己,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能看清什么?”她左手一挥,整具血甲崩解,化作血雾裹住身体,身形迅速模糊。

“令牌我会拿回来。”她的声音从血雾中传出,“你也逃不掉。鬼千绝已知你持有舍利残片,血河大阵重启之日,便是你命绝之时。”

话音落下,血雾彻底消散,原地只留下一滩黑水,冒着刺鼻气味。

王猛拄着残破的假肢站着,右腿机关完全暴露,金属杆扭曲变形。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看向陈无咎:“她跑了?”

“跑了。”陈无咎睁开眼,金芒褪去,瞳孔恢复琥珀色。他低头看着手中半块令牌,边缘那道金痕还在微微发烫。

“这假肢……是谁设计的?”他问。

王猛咧嘴笑了下:“李长老亲手改的。说这玩意儿不光能走路,还能藏三重机关。第一重是弩,第二重是雷火粉,第三重……我没试过,说是能炸出十步火墙。”

陈无咎点点头。他看向地面上那滩黑水,又望向女子消失的方向。视野中,一条极细的因果线从令牌延伸出去,指向西北——正是西域古道。

他握紧剑柄,低声说:“不是所有残缺,都是弱点。”

王猛靠着墙坐下,喘着气:“接下来怎么办?”

“查这块玉佩。”陈无咎说,“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是说七皇子的事?”王猛皱眉,“可这跟幽冥殿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陈无咎摇头,“但西域商队失踪,赵拓丢了信物,现在这信物出现在幽冥护法身上。这不是巧合。”

他想起赵拓那天说的话:“有人想用皇室血脉打开旧封印。”当时他以为是夺嫡阴谋,现在看来,背后可能牵扯更大。

王猛沉默了一会,忽然说:“你还记得百里坡那场伏击吗?三年前,一队押粮兵全军覆没,尸体都被吸干了血。我当时带队收尸,发现有个士兵手里攥着一块布,上面绣着西域图纹。”

陈无咎抬头:“你怎么没上报?”

“报了。”王猛苦笑,“可上面说那是流寇所为,结案了。那块布也被收走,再没还回来。”

陈无咎盯着地面。两条线索开始交汇:西域、皇室信物、幽冥殿、活体献祭。

他低头看着王猛的假肢。断裂的外壳下,齿轮和弹簧裸露在外,一根细小的铜管连接着弩槽,里面还有半支备用箭。

“李长老为什么给你装这个?”他问。

“说我这条腿废了,不如改成杀器。”王猛拍了拍铁腿,“他还说,有些东西看着破,其实最能救命。”

陈无咎沉默。李慕白一向算计,不会无缘无故改造一件兵器。这假肢,恐怕早就准备好了。

远处传来几声乌鸦叫。风更大了,卷着尘土在废墟间打转。

陈无咎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玉剑。剑身依旧冰冷,没有任何回应。慕清歌还在沉寂,本体受损严重。

他不能等太久。

“我们得回城。”他说,“找人查这块玉佩的来历。”

“可李长老伤着,我也走不远。”王猛指了指右腿,“这玩意儿坏了,得修。”

“先拖回去。”陈无咎蹲下身,把令牌收好,“明天一早,我去查刺史府的密档。”

“你怀疑青州官府也有问题?”

“不止青州。”陈无咎站起身,望向西北,“整个西域通道,可能早就被人挖空了。”

王猛没再说话。他扶着墙站起来,试着走了一步,金属腿发出咯吱声响。

陈无咎扶住他胳膊:“慢慢走。”

两人一瘸一拐地往地窖出口走去。李慕白被陈无咎背在背上,呼吸微弱。

快到门口时,陈无咎停下脚步。他回头看了眼那滩黑水,又看向远处山脉。

视野中,那条赤金色的气运线依然延伸着,指向琅琊山深处。而在另一侧,那条从令牌延伸出的因果线,正与黑水残留的气息相连,最终汇向西北。

两个方向。

一个是他必须去的地方。

一个是现在就必须查清的地方。

他把手伸进怀里,握住剑柄。剑还是冷的。

王猛咳了一声:“风太大了,眼睛睁不开。”

陈无咎点头:“快到了。”

他们走出废墟,踏上通往青州城的路。夜色浓重,远处城楼隐约可见。

陈无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地窖。风卷着灰土,在空中划出一道曲折的痕迹,像一条未画完的命格线。

他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敲了一下。